加拉哈德顧不得其他,趕緊用還沾着血的手捂住了瑪麗安的嘴。
“别害怕,我不是壞人。”他把女孩兒箍在懷裡,因為害怕弄傷她,所以也沒用太大的勁。
但瑪麗安似乎更驚恐了,她不斷掙紮,又踢又打,最後一腦袋撞到了加拉哈德的鼻子上。
加拉哈德的鼻子被撞的又酸又疼,還流出了幾滴眼淚。趁着他因為不适而放松禁锢時,瑪麗安掙脫了他的胳膊,一溜煙地跑進了洗手間。
因為某種顯而易見的下流趣味,整個洗手間是用磨砂玻璃圍起來的,門也是如此,而且還沒有鎖。
瑪麗安整個人靠在那扇玻璃門上,用自己的體重抵着門,絕望地阻擋着他人的進入。
加拉哈德估算了一下她的體重,知道隻要他願意,那個纖細到不健康的小姑娘根本擋不住他。但他沒有強行進入,隻是昏頭昏腦地站在門前,用手絹捂住還在不停滴血的鼻子,輕輕敲響了那扇聊勝于無的玻璃門。。
“瑪麗安,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對你沒有惡意。”他把腦門抵在門闆上,微涼的溫度稍稍緩解了他的頭疼,也讓他下定決心,這事兒結束後一定要去醫院做全身檢查。
正常人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就頭疼流鼻血呢?
他倒是記得自己是在接觸瑪麗安的紋身後,才出現的這種症狀,但并沒有将兩件事聯系起來。
因為紋身不可能襲擊人,除非是……
是什麼?
加拉哈德知道有一個詞能完美地表達他的意思,他甚至能感覺到,它就在他的舌尖上,等待他把它說出來。
可他就是不記得那個詞應該怎麼說了。
奇怪。
雖然心存疑慮,但因為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所以加拉哈德按下了心頭的那一點疑雲,好聲好氣地勸還躲在洗手間裡的女孩兒:“瑪麗安,出來吧,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向你保證。而且你也應該看到了,裡面沒有窗戶。你躲在裡面隻能消耗我買下來的這一小時。
“即使我繼續續費,包下你整晚的時間。那明天呢?後天呢?你總不能也用這種方法對待其他人吧?”
洗手間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漏出來。但加拉哈德從門上那個顫抖的影子判斷,瑪麗安聽到了他的話,也聽進去了。
于是,他再接再厲。
“所以,你要不要先出來?你出來,我們聊聊。我這個人還是挺讨人喜歡的,你多了解一下我,就不會這麼害怕了。”
加拉哈德絞絞盡腦汁地考慮話術,想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獲取瑪麗安的信任。但他不算特别善于言辭,所以急的滿頭大汗,卻還是沒說出個子醜寅卯。
這時,莫茲突然說:“好了,加爾,我已經接管了他們的監控系統。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兩個。]加拉哈德翻了個白眼。
“好消息是,你們那個房間裡沒有攝像頭,所以你可以自由說話了。壞消息是,有個别幾個房間有攝像頭,還留下了監控錄像。”
“這算什麼壞消息?”
“我看了下錄像……這麼說吧,我很後悔在之前的州長競選裡給肖沃伊投票,更後悔給穆諾茲捐款。”
唐納德·肖沃伊是上屆州長選舉的赢家,現紐約州州長,對外一貫示以清廉、公正的形象。在普通中産階級和經營知識分子中,擁有巨大的人望。
莫茲一直堅信,他的成就不會低于富蘭克林羅斯福。
亞曆山大·穆諾茲是州議會參議員,也是即将開始的紐約市長選舉的大熱候選人。
他是拉丁裔,出身于一個相當貧窮的多民族社區,自踏入政壇起就一直在為中低收入少數族裔的福祉奔波,平時經常挂在嘴邊的議題除了“增加少數族裔單親家長福利”就是“提高公立學校教師薪水及教學水平”。
穆諾茲的太太是律師,常年做法律援助,幫助了許多犯了小罪但無力支付高昂律師費的普通人。
而穆諾茲夫婦在公共議題上漂亮的履曆,也為亞曆山大·穆諾茲赢得了廣大中低收入和少數族裔選民的喜愛。
但因為他公布的競選理念和口号同大企業和精英階層背道而馳,穆諾茲背後沒有大财團支持,能走到現在全靠許許多多的志願者和零散的個人捐款。
莫茲非常喜歡穆諾茲身上展現出的理想主義精神,所以給他捐了不少錢。上個月莫茲還受邀參加了穆諾茲的競選餐會,跟穆諾茲夫婦都合了影。
加拉哈德聽着耳機裡傳來的聲音,猜肖沃伊和穆諾茲應該在這裡花了不少錢,而且玩兒得很瘋。
因為莫茲簡直暴跳如雷。
“我給了穆諾茲整整二十萬!二十萬!我給他那些錢是幫他競選的!讓他勝選後改善少數族裔的公共設施的!不是讓他來這種地方,折磨未成年女孩兒的!
“還有肖沃伊!他每次來找的小女孩兒看着都不超過十五歲!他的大兒子也就這個歲數!他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他的怒吼通過耳機傳到加拉哈德的耳朵裡,震的後者的耳道不住發癢。加拉哈德輕輕扯了扯耳朵,抑制那股難受的麻癢勁兒,接着将袖扣湊到嘴邊,小聲勸到:“好了好了,莫茲,大不了你以後把這些視頻公布出去嘛……”
“不能公布!因為其他參選人還不如他們!”莫茲說,聲音聽起來憋屈壞了,“我要是把這些玩意兒公布出去,讓比他倆更惡劣的人勝選了怎麼辦?!”
加拉哈德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一直覺得這種表演意味大于實際意義的競選,本質就是從兩坨屎裡選出花紋更多、更好看的那一坨。
這兩坨屎競選時喊出的“保證”、“規劃”、“改變”,不過是在屎上雕花,讓屎的賣相好一些罷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莫茲,因為後者是真的相信自己的意見能推動某些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