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再次醒來是在附近的醫院。
你先是簡單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脫臼的右手已經被醫生接好,用木闆做了簡單的固定。你回想起之前的情況,估計自己的右手可能是脫臼加骨裂。左手上插着輸液管,點滴正向你體内輸入藥液,是鎮定類的藥物。
腦門被纏上厚厚的繃帶,隻是後腦處還隐隐傳來麻木的僵硬痛感。
你在枕頭上慢慢地挪動自己的頭部,望向還打着點滴的輸液袋。
輸液袋已經空了,隻有輸液管還有着殘留的液體。
看着已經輸完了的吊瓶,你想爬起身子來按一下床頭的鈴聲叫護士來給你換下新的。
但是腰腹處的酸軟感和胃部傳來的虛弱感讓你難以起身,你想張口發出聲音,叫人來幫忙,可是喉嚨隻能發出嘶啞的叫聲。
你平靜地接受了現狀,身體躺在床上,心裡卻發出絕望的哀嚎。
你隻好靜靜地看着輸液管裡的液面一點點的下降。
最後,輸液管裡已經沒有藥液。隻有因為大氣壓強而從你的身體裡反流的紅色血液。
你閉上眼睛。
事已至此,先睡覺吧。
病房裡突然出現一抹亮眼的粉色。
是三途春千夜。
他姗姗來遲,把手裡提着的水果放在床頭櫃上後,叫路過的護士給你換上新的吊瓶。
你扯扯三途的西裝袖,示意他把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遞給你,這樣你好通過手機打字交流。
好歹也是認識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相信三途能明白你的意思。
三途垂下眼睑,把手放在你的還在輸液的右手上。
他盯着你,綠色的眼睛幽深,裡面是一條無人到訪的深林小徑,陽光穿不透層層疊疊的樹影,徒留下幽暗的小路,路旁是暗綠色的青苔。
三途用手指劃過你右手手臂上的青筋,又重重碾過他剛剛觸碰過的地方。
他說:“笹川,你為梵天創造的價值梵天都看在眼裡。所以加班把自己搞進醫院什麼的真的不必,你的大腦和身體也是梵天重要的财産。”
那一瞬間,你大腦宕機了。
原本在大腦内對三途來意的分析和他那反常動作的奇怪猜想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
三途就是一隻該死的粉毛呆逼獨角獸!你在心裡冷笑。
三途你的腦袋裡他麼的到底……在想什麼。
有他這樣對待傷員的嗎?
你有點想吐血。
三途像是沒有看見你眼神死掉的麻木表情一樣,繼續開口。
“最近梵天的事務不多,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一會。我記得好像笹川你的年假還沒休,那剛好連着年假,我給你批兩個星期休假。”
梵天二把手做出了一個偉大的決定!
三途春千夜,我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你、不允許任何人妨礙你、不允許任何人壓抑你、不允許任何人限制你、不允許任何人教訓你、不允許任何人呵斥你、不準任何人貶低你、不準任何人批判你、不準任何人抵觸你、不準任何人遺忘你、不允許任何人怠慢你、不允許任何人不尊重你、不準任何人苛責你、不允許任何人疏忽你、不允許任何人遺忘你、不允許任何人薄待你!
“剛好,聽人說你喜歡地下偶像。恰好有人送了我兩張票,好像是什麼叫極道少女的偶像組合。”
他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票放在你的枕頭邊。
聽人說?向灰谷兄弟打聽的嗎。畢竟地下偶像什麼的隻是為了和鈴木大小姐深入交流接觸的一個借口,是你僞裝成無害的‘笹川’的一個無關緊要的設定。除了向灰谷兄弟透露出這麼一點的消息之外,你平時在梵天是從來不提這些東西的。
“咳咳、你也不用害羞,喜歡偶像隻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愛好。作為同事,我會包容你的。當然你放心。這個愛好隻有我知道,原本那個亂嚼舌根的家夥我處理了,不會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出來的。”
他拍拍我的肩膀。
三途你腦袋裡是有什麼奇行種嗎?
你快被三途奇葩的腦回路創死了。
這下是真的想吐血,你的胸口處傳來一陣陣悶痛。
三途的小心思在你面前一覽無餘,隻是他這幅樣子恐怕灰谷那個樂子人沒少推波助瀾。
你也不管手上的輸液管了,直接從床上撐起身子,從床頭櫃取下手機。
“喂!血、倒流了。”
三途看着你右手跑針,一邊皺眉提醒,一邊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你沒理三途,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你先是發消息給織田。然後把你在筆記上打好的字給三途看。
‘謝謝你的看望和禮物。’
‘我很好。’
‘票,我會好好使用的。’
三途從你的手中奪過手機,把你摁在床上。
“手流血了,你這家夥都不知道痛的嗎?”他黑着一張臉訓斥你。
“你也學會稍微愛惜一下身體吧,别老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把自己搞得破破爛爛的,真是讓人不爽。”
在三途的看護下,護士小姐重新給你插好輸液針頭。
護士告誡了一番三途有關病人的注意事項,語氣很冷淡。“……家屬也要看着病人,不要和病人進行争吵,影響病人的恢複……”
三途倒是裝作虛心受教的樣子,不時還點點頭。
你躺在床上,冷靜地看着三途裝模作樣。
你已經無力反駁護士口中的家屬身份。
隻是在心裡開着自己的地獄笑話。
“……你們夫妻之間要學會溝通,不要動不動就上手了……”護士看了眼三途手上的戒指,又勸說了一句。
你看着三途已經紅透的耳朵,心裡冷笑。
果然還是給你這小子爽到了!
三途原本打算陪你在病房裡再坐一會,但是沒多久房間裡不斷響起手機消息提示音。
是梵天那邊的工作。
你很善解人意地表示工作為重,讓三途先回去工作。
在三途走出房間的那一刻,你長長地吐出一口淤氣,感覺渾身都輕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