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手指無情地在樹園的出口處劃過,高高揚起後再度落下,仿佛是一位君王來巡視自己的領地,過了許久才離開。
“她兩惹到大麻煩了。”
雲天止語氣從未有過的凝重,一口氣說了不少話,“那根手指的壓迫感,比我們目前遇到的所有詛咒加起來都要強。”
“看來這所學院中也必有一盞燭火,暫時不清楚具體在哪裡。”
二人沒有大意,潛藏在較遠處的草叢中,在手指離開後,悄摸接近這座樹園,等候時機準備出手。
未曾想烏樹園門上的黑色樹枝迅速退去,第一個出來的是位手上拿着撥浪鼓,渾身浴血還背着人的女子。
宣清緊跟在她後面,神色焦急,将手貼在女子背後昏迷不醒的柏玺後背,匆匆趕往校園的某個方向。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許多,裡面學生接二連三地逃出,學院也派出保安來處理現場,這裡暫時沒有她們的用武之地。
一下子就找到三個隊友的方位,不得不說,這趟學院之旅來的很值。
當然還是那句話,大庭廣衆之下,她們也不可能上去擄走人,隻得以後再做打算。
嬴時絲毫沒有意外,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柏玺果然不會出事。
她低聲喃喃自語,不知像是說給誰聽,“幹得不錯,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做到。”
一旁的雲天止偏過頭來,沒有聽清嬴時的話,倒也不甚在意,“我們去守株待兔。”
經過一路打探,她們早已知曉這四位隊友如今成了“一家人”。
在上午結束課程後,将會一起前往舊鎮中央的狂歡樂園,參加抽獎活動。
到時候人多眼雜,不論是打探消息,或者傳遞信息都很方便。
在副本初期,詛咒還未真正蘇醒時,樂園的危險性想必不會太高,二人自從進入學院,并未觸發過什麼強制劇情和任務。
要麼是未到時候,要麼是已被擠出進入主線任務,失去了“沉浸式體驗劇情”的資格,二者皆有利弊。
她們也沒有自大到在遊戲初期,就脫離任務引導和隊友自己單幹。
于是稍稍花了點功夫,用保安的身份把之前說有人失蹤的“謊話”圓了回來,避免在學院裡引起什麼風波。
途中嬴時再次碰見陳雯,陳雯看到兩位“同事”,大喜過望,連忙小跑過來。
雲天止的眼睛在嬴時和陳雯之間來回晃動,再次好奇起嬴時的身份卡和技能。
這位保安是真把兩人當成認識的同事了,怎麼做到的?
陳雯難掩興奮之情,“我聽說烏樹園出了點事,學院要給我們提前放假呢,我們結個伴,下午一起去狂歡樂園呗。”
嬴時做出一副不解的樣子,“我們剛來不久,不太懂這些。那裡好像是有學生出事了,學院就這麼給我們放假嗎?”
“哦,那有什麼關系。”
陳雯滿不在乎,雙手攤開,沒有多少意外的樣子,“有幸來到烏樹園是天大的恩賜,能得到機會給……我巴不得自己上呢。”
陳雯話風一轉,笑着說,“你們在這多住段時間就習慣了,我們鎮子可好了,待久了沒有人會舍得出去。”
“會的。”嬴時點點頭,接着這個話題問起更多關于學院和小鎮的事。
*
柏玺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醒來後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上方的圓形洞口處透出幾縷光線。
她勉強能看見蔚藍色的天空,想起了井底之蛙的寓言故事。
“我這是在井裡?”
這句話在空曠寂靜的井下不斷盤旋,形成一道道回音,又傳回她的耳朵裡。
“我為什麼會在井裡?”
柏玺拼命回憶之前的記憶,她還記得在烏樹園“玩跷跷闆”,“火山”噴發後,又遇見青雲老師,最後她看見了一個洞。
“我不是在井裡,我是在那個洞裡。”
柏玺明白了,她還在做夢,要麼就是又犯病了。
眼前突然一黑,但她沒有閉上眼睛,是洞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正常人無法在黑暗中視物,不知為何她的右眼卻可以,把眼前那物看得清清楚楚。
是一個類似漩渦的螺旋式圖案,看久了恐怕會被催眠,柏玺盯着那個圖案久久不語。
她應該怎麼出去,應該怎麼醒來,如果這裡是她的夢境,那麼…
這裡将由她主宰!
“走開,我不想看見你。”
柏玺平躺在地上,神色極為冷漠,這句話不是請求,不是在跟它商量,是命令。
下一刻,“漩渦”仿佛真的聽懂她的意思,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光明重回大地,比以往更加耀眼,驅散了井底的黑暗。
“我要離開這,我要上去。”
柏玺再次下令,下一刻溫暖的水流從地面滲出,浸透了她的後背,彙聚成一股強大的水柱。
水柱輕柔地托起她的身軀,衆星捧月般帶着她慢慢向洞口飛去。
深不見底的井中,一座湛藍的噴泉拔地而起,柏玺位于噴泉之巅,宛如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
這些水流是她虔誠而忠心的信徒,紛紛簇擁在她身畔,為她開辟通往外界的道路。
上方的洞口被這股無形的力量震懾住,敬畏地迎接着神的到來,讓她毫無阻礙地破水而出,重見天日。
她沖出了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