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如何說,總不能說她知道他以後會弑父殺兄,也不是說她曾經夢見過他以後會成為皇帝的好時機,隻能試探性問道,“殿下可曾同公子說過?”
“略知一二。”
秦寶扇點頭,“我小時候性子軟,阿兄為了保護我得罪了不少世家公子,而我不常出門,又因為一些小事得罪過一些高門貴女,所以并無太多親厚的朋友可以依靠。”
“雖無依靠,但是至少熟識。”
秦寶扇迎着眉頭點了點頭,“公子說得沒錯,但是他們自是比不上殿下的。殿下殺伐果斷,有尋常人沒有的魄力。”
“你未曾見過他打仗,你怎知他殺伐果斷?”
的确,她根本就不知道顧長浔有什麼好的事迹。反之,聽到的都是不好的,隻能硬生生地編造,“我聽聞過王爺很多不好的事迹,但是阿爹阿兄時常會同我講些前線之事,我看到王爺時,就知他是非常之人。”
“就沒有别的了?”他微微傾身過來。
秦寶扇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了,雖然她對林昭很有好感,但是總不能直說她知道對方以後能當皇帝吧。
“無事,你放心同我說,我不告訴他。”
秦寶扇被逼得沒有辦法,想了好一會,擡起頭,帶着死士般堅定的眼神,“王爺是個好人,我傾慕他。”
傾慕兩字一出來,她隻覺得反感,但是還是強行控制住臉上的神情。
林昭一愣,然後卻是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如此說,誰人能信?他如此對你,難道你不覺得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賬羔子?恨不得将他殺之而後快?”
秦寶扇一驚,這個人說話好大膽,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真的隻是那人的親衛嗎?這麼說話不怕沒命了?但是緊接着秦寶扇就确定了自己的答案,對方不怕。他甚至是願意顧長浔?聽到自己如此說話。難不成?她看着林昭就算是病中也算是清秀的面容,又想到竹園乃王府禁地,顧長浔似乎也從未娶妻,難不成是……王……妃?
頓時,秦寶扇的跪姿更加端正了起來。
“王爺……處境艱難。我家曾經也如此艱難,我想多少我能同殿下感同身受。說句僭越的話,可能有些同病相憐之感。王爺對我嚴厲,無非是……對寶扇的考驗,”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寶扇從小軟弱,父兄不在的時候受了許多欺負。雖然我所受的,同王爺不能比,但是大抵心境是相似的。有相似的經曆,卻長成了不同模樣的人,我很好奇,也想成為那樣殺伐果決,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家人的人。”
“哦?”他就哦了一聲,“非常之事,當托非常之人。可對?”
“正是。”秦寶扇将頭埋得很低。
好一會才聽見對方笑了,“看把你吓得,快去收拾東西,我這幾日離不了人,你先搬過來住幾日。”
秦寶扇一愣,“我……這裡?”
“怎麼?你家殿下還沒有告訴你,從今日起,來我這伺候?”
秦寶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可以從偏院來竹園了?
“怎麼?你不願意?”
“願,願意!我願意!”
秦寶扇連忙欣喜答應,往外去了。
等她出去一會,側室竹簾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你喜歡她?”
林昭就是笑笑,也不說話。
“你若喜歡,我就将她給你。”顧長浔從那竹簾後走出來,坐在那桌前,開始擺弄秦寶扇送過來的姜汁軟糖。那小東西還挺有意思,上面還沾着些梅花。
林昭搖了搖頭,“人姑娘方才可是說了,傾慕你。”
顧長浔的眉頭便微微皺起,這種瞎話他向來是不放在心裡的。但是她方才說的那句話莫名其妙地便在腦子裡響了起來,“我家曾經也如此艱難,我想多少我能同殿下感同身受。說句僭越的話,可能有些同病相憐……”
他記得他第一次見她,應該是在入城的那一日。那一日,那個女子在城牆面前拼了命地往兩樽泥塑上撲,聲嘶力竭地喊着父兄,那個場面……
他被林昭的聲音拉回現實,“我知你不喜歡她,但是也别把她弄死了。她于你,還有用。況且我這身子……咳咳。”
“行了,省省力氣。”顧長浔将一顆糖放在口中嚼了嚼,眼睛一亮,“這倒是比尋常那些糕點好吃。”
林昭也笑,拿起一塊軟糖也放在嘴裡,“你從前何時吃過糖了?”
你從前何時吃過糖了?顧長浔眼眸微微一暗,眼中浮現了一雙很溫暖的女子的手。轉而又勾起嘴角,“是啊,很久沒吃過了。”
“不過,真倒是同尋常吃的不一樣。改日問問她是怎麼做的。”林昭随手将那竹盒的蓋子蓋上了。
顧長浔想再吃一顆,卻從對方眼睛裡看到了拒絕,“這是人家做給我的,不歸你。”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