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人。”她隻得轉過身去,眉眼瞥向地面,不願意瞧他半分。
“在王府,過得可好?”他的聲音平靜,秦寶扇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冷嘲。
她不願意搭理他,徑直往回走,卻被對方拉住,“你……”他緊緊握着她的手腕,咬着牙,話語幾乎是從齒間擠出,“當真,無話對我說?”
她想抽回手,但是奈何對方的力氣比她大上許多,“蕭大人自重,如今是官家宴會,男女賓各有各的去處,若是讓人見着,你我名譽皆會受損。且如今,我已成婚,論道理,你也得喚我一聲秦側妃。”
“那有何妨,你本是我的妻子。”他上前一步。但是看着對方被自己捏紅的手腕,他還是放了開來。
“寶扇,”他換了一個口吻,“我說給你聽。”
“當日你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對你?”他言語誠懇而笃定,看着她的眼神一刻也不想松懈,似乎一不注意秦寶扇就會不見一般,“我說給你聽。”
秦寶扇頓時愣住了,定定地看向他,然後點了點頭。
這是秦寶扇上一輩子,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蕭珩帶着她來到一個湖邊的小樹林裡,他今日瘦了一些,模樣倒是顯得更加清舉。
他看着湖水,道,“你知道,我們蕭家,向來是太子的人。”
秦寶扇點頭,“我知道。”
向來蕭家是忠于皇帝的,所以誰是太子,蕭家就更偏向誰,“所以你們如今是大皇子的人。”
這件事情本來也不是秘密,蕭珩自然也沒有否認,“你簽下認罪書,便可以保全自己。大皇子答應我,等我當上少傅之後,他會通過司天監進言,保下你父兄。畢竟别人的進言也聖上許不會聽,但是司天監的,他是相信的。”
“你就沒有想過,大皇子會反悔?”
“隻要他還需要成為太子,還需要蕭家,便不會反悔。”
秦寶扇心下了然,他說得對。蕭家對于太子之位來說,十分重要,“那林七呢?”
“這,就是大皇子答應保下你父兄的條件。”
秦寶扇聽到這,瞳仁微張,“林七?”
但是她的腦子飛快地開始運轉起來。的确,林濤是大皇子的人。在蕭家裡安排上自己的人,定能夠更好地掌控蕭家,更别說蕭珩還因為秦寶扇有求于他。大皇子自然是開心得緊,畢竟蕭家所輔佐的人,都成了帝王。
而蕭珩為了她,将蕭家明确投向了大皇子?
“那安和公主呢?”她擡起眼睛,看着蕭珩。
卻隻見蕭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安和公主?”
秦寶扇看着他的模樣,差一點要說出上輩子她被換去和親的事情。
但是理智還是讓她住了口。
蕭蘅卻是心念一轉,他突然記起來自己的确有一日來宮中教過安和公主作畫,對方怕是誤會了,便着急道,“寶扇,我同安和公主,清清白白,你别誤會。”
秦寶扇看着湖中的倒影,蕭蘅急得竟然有幾分手足無措。心中卻也是明白了七八分。他現在的确不知道什麼安和公主。因為她逃婚了,所以現在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裡。
如若真是這樣,半日之内,她就被設計上了和親的馬車,是不是太過倉促?
又或者,她上輩子雖然聽到了蕭珩的聲音,但是卻,不是他?
“寶扇,”蕭蘅走到她身前,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我知道你是為了秦家才委身于顧長浔,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隻在乎你是否在我身邊。”
“我們相識十餘載,我對你的情意日月可鑒。是,我是不如顧長浔,能夠有在頃刻之間翻轉事情走向的能力。但是你相信我,你等等我。我會救伯父出來,也會救你出來。”
秦寶扇從紛亂的思緒當中回神,“蕭珩哥哥,如今我再叫你一次蕭珩哥哥。不論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們不是同路的人了。今生今世,注定要走上不同的道路。”
“若我偏要走一條呢?”
“你沒法走。你注定跟我走不了一條道路。”蕭珩隻覺得秦寶扇看着自己的眼神柔和了幾分,裡面似乎還依然有情愫,但是那一抹情愫卻非常非常的遙遠,恍如隔世,“曾經的秦寶扇死了,現在活着的,我用人,别人用我,互不相欠,樂得自在。”
“寶扇,莫要說胡話,你永遠是最純真善良的女子。”
“若我不是呢?”她擡起頭,眼中的幾分柔和被淩厲取代,“若我深受淩辱,毫無體面,淪為玩物呢?若使得我這麼受苦的是你蕭家呢?!”
蕭珩隻以為她說的是在顧長浔那受淩辱,心疼之餘,似乎還有一絲莫名的慶幸。秦寶扇的心應該還是在他身上的,是啊,她怎麼會真心喜歡上淩辱她的人呢?
面對還沒有加害過她的蕭珩,秦寶扇的心裡就像是有一團無名火一般發不出來,“你我之間,隔着秦家和蕭家,就沒有可能。”
哪怕他說的一切是真的,蕭家也不可能脫得了幹系。
二人就這麼對峙着。
而林子的另一個角落,已經有人死死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林七銀牙暗咬,雙目發紅,熟悉的恨意再一次席卷了她,“姐姐,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