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們來得正好。黃澄兒對本夫人不敬……”
“我冤枉……我何處對你不敬?你讓我下跪我就下跪,讓我道歉我便道歉,哪有半分不敬的餘地?”她偷偷擦着眼淚。
“方才,此人直呼本夫人的名諱,二位可聽見了?”
這話一出,黃澄兒便愣住了。
那兩個公公也反應過來,“聽見了。”
“此人未經允許同本夫人并肩而行,直呼本夫人名諱,胡亂攀咬,實在放肆。今日,二位公公便做個證,本夫人便替黃大人,好好教訓教訓黃小姐一回。”
“不,不,”黃澄兒慌亂地看着四周,她方才怕是已經驚動了許多人。如今已經有人見着了,若是在這種時候丢了人,那明日便是全城皆知的局面了。她本是想用那玉佩和今日秦寶扇同蕭珩私會的事情拿捏秦寶扇,實在不行,鬧大了她秦寶扇便也沒法做人……對,如今便是到了這個時候了,“明明,明明是你私會外男,被我瞧見了,就……”
她話音未落,卻隻聽啪的一聲。
一個巴掌赫然落在了黃澄兒的臉上,她不敢相信地摸着自己吃痛的半邊臉,“秦寶扇,你打我?”
秦寶扇将手背在身後,她第一次掌掴别人,手還有些吃痛,“你方才言語無狀,值得這一巴掌。再者,你方才說,本夫人同外男私會。那這便是一件大事了,不能不清不楚地了結。你倒是說說,本夫人今日同誰,何時,在何處私會的?私會了多久?做了什麼,又說了什麼?”
“你今日,”黃澄兒來了狠勁,正要說出蕭珩的名字,頓時便戛然而止。蕭珩,蕭家。她黃家可得罪得起蕭家?而如今,大皇子,也同蕭家走得近,她難道得罪得起?她閉上眼睛,雙手握成拳,卻隻能反複說,“你就是同外男在河邊私會,我沒有看清楚是誰,但是我黃澄兒對天發誓,我的确看見了。”
“你什麼都說不出來,憑着一句對天發誓,就想污蔑我的清白,抹黑皇室,簡直膽大包天,言語無狀,掌掴受得一點不冤枉。公公。”
“是,側妃。黃家小姐,确實對王妃不敬。”
“既然是不敬,公公便動手吧。”
“這……”那公公有些為難,“側妃娘娘,奴才們手重。今日宮宴,到時打壞了,怕是不好看。”
“公公說的也是,”秦寶扇沉吟了片刻,“那便找一個僻靜處,跪足一個時辰吧。”
“是,側妃。”
黃澄兒這便被拉了過去,擦肩而過的時候,看着秦寶扇的眼神裡全是怨毒。
“站住。”
那兩個太監愣住,還是按照吩咐站住了。
就見秦寶扇走上前,掄圓了手臂又啪地一聲打了對方一巴掌,這一下力氣頗重,黃澄兒似乎也被打懵了。秦寶扇将手中玉佩扔進她懷裡,“黃澄兒,你将這玉佩戴着,日日都帶着。記着今日的教訓,若我一次發現你未戴,我便打你一次。”
說完,她便朝那兩個太監笑了笑,“本夫人方才覺得不解氣,如今便有勞二位了,去吧,跪一個時辰,片刻都不能少。”
“側妃娘娘,您放心。”
得了命令,那兩個太監走到一個僻靜的涼亭處,見四周無人,便松開了手,“黃小姐,還煩請您在這跪上一個時辰。”
“二位公公,你們行行好,”黃澄兒皺着眉頭看着四周,“今日宮宴,鬧這麼一出,可不是掃了官家的顔面。我如今已經知錯了,但是待會要是有人過來,見着如今這情形,定是又要傳的沸沸揚揚,若是官家怪罪,您二人怎麼擔待的起?”
“黃小姐就别為難奴才們了,誰不知道,四殿下方才回朝,官家正是看中,秦側妃的吩咐,奴才二人不敢怠慢。”
“那,那您二位再想想,今日之事是四皇子家中之事,若是鬧大,四殿下安有面子?”
這話一出,那兩個小太監,便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被說動。
黃澄兒趕緊趁熱打鐵,“二位公公,莫要做了幾頭不讨好之事啊。我看要不這樣,我在這跪個一柱香的時間。然後便躲去别處,呆夠一個時辰再出來,絕不讓人瞧見。這樣,豈不對大家都好?”
這話明顯是起了作用,那個方才顯得較為有主意的公公便開口,“姑娘說得有道理……”
“您請。”
他話還沒有說完,身後走上來兩個人。一個是年紀更長一些的太監,另一個是一個拿着紙筆的青年男子。
那兩個小太監便趕緊行禮,“小喜公公。這是?”
“這位,”那小喜公公笑容可掬,“是名滿安京城的畫師,竹先生。方才四殿下派人傳話來,”他既笃定,又認真地看着黃澄兒,“說黃家小姐,今日打扮着實美麗動人,便喚了畫師過來,為小姐作畫。”
黃澄兒頓感不妙,正想起身,卻不料對方開口,“小姐不必起身,跪着便好。”
黃澄兒的臉色便寡白一片。
***
上午的宴席已經散了,聖上準備了午膳,男女同席。她看着眼前的顧長浔,想起方才用側妃的身份狐假虎威,頓時心虛得厲害,便直接上前欲向他請罪,“殿下,妾身方才做了一件十分……”
顧長浔看着她現下的謹小慎微,又想起方才在暗處瞧見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倒是有些滿意,“孤的人,理應放肆。如若不然,什麼人都能上來欺負,那孤這個王爺,不是白當了?”
秦寶扇一驚,同他大眼瞪小眼,他知道了?!
顧長浔倒是微微勾勒唇角,“打了便打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她竟從來沒想過顧長浔是這樣的反應。
“走吧,還愣着做什麼?”
“是。”
秦寶扇便趕緊随着顧長浔一同來到殿中,他們的位置在皇帝的右下側,挨着二皇子的席位。
秦寶扇主打的是一個乖巧聽話,隻顧看着歌舞,偶爾吃一口點心。
既然是皇家宮宴,請來的表演者多有絕技,不是舞技高超,就是歌聲冠群。
秦寶扇這廂看着一曲劍舞就失了神。那領頭的男子一招一式,都精妙至極。比起父兄常用的那些殺招,他的招式堪稱賞心悅目。
顧長浔看着她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來的樣子,微微眯了眯眼睛,這女子倒是一個騙子,嘴上說着喜歡孤,行為确實另一碼事,“你是孤的側妃,演也要演得像些。”
秦寶扇這才從表演中回過神來,趕緊拿起一顆葡萄,遞到了顧長浔的唇邊。還學着旁邊桌上的女眷,擡起一雙水靈靈地眼睛望着顧長浔,“殿下,妾身沒有演,但是殿下若是喜歡這些,”她眼神往旁邊瞟了瞟,“妾也可以學。”
顧長浔看着湊到眼前的那一顆葡萄,和那纖纖玉指,頓時有些不自在,他從未帶過女子赴宴。第一次被人喂食,也很不習慣,随着對方的靠近,他聞到食物的香氣,和莫名的暖香。
他張嘴咽下了這顆葡萄。指尖和唇瓣相觸的瞬間,他一雙好看的鳳眸直直望向她,四目相對,秦寶扇的眼神頓時有些閃躲。
“你還如此喂過誰?”
顧長浔這個問題,倒是讓她身子一僵,然後她小心謹慎地回憶了一會,阿兄阿爹,有阿嬷,有蓮子,她似乎喂過很多人。
正在思索怎麼答對方會感覺好些,對方卻似乎沒有了耐心,“罷了。孤也不想聽。”
“妾……”
“哈哈哈哈哈。”話畢,上方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弘慶帝看着他們二人,似乎很是滿意,“無心插柳柳成蔭,朕看浔兒和寶扇的感情很好,這個婚,指得很對。寶扇,你過來。”
秦寶扇聽了,随即站起身,走到中間和秦憶跪成一排。
“你們這兩個孩子,受苦了。今日是宮宴,也是家宴。朕看着你們從小長大,在朕的心中,你們便猶如朕半個孩子一般。如今瞧着,也是心疼。來人啊。”
說完,就有内官端着兩個盤子走上前來。分别送到了秦憶和秦寶扇的面前,将上方的紅布揭開。隻見上面分别是一把鑲滿寶石的寶劍和一匣璀璨的明珠。
“憶兒向來是我大夏的英雄,朕便賜你這把赤霄劍,斬奸除惡,所向披靡。寶扇自小便是秦家的掌上明珠,這一匣珠寶賜予你,望你同浔兒琴瑟和鳴,白頭偕老。正好,寶劍配英雄,明珠贈美人。”
秦憶和秦寶扇不約而同勾起唇角,往下一拜,“謝陛下恩典。”
而當她擡起頭時,她卻看到了一張讓她有些驚慌失措的臉,陳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