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獨大皇子,生生的被排除到了一邊。
還有司天監監正梁誠,沒有他的默許,那蛇很難放進祭壇。但是他是聖上的親信,又巧舌如簧地說自己隻是一時失察。官家倚仗他觀星煉丹,便還是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說,留那梁誠在他身邊。
顧長浔自然知道皇帝想要什麼,便也沒有多求,隻道,“兒臣隻需一件事情,隻需梁大人在司天監門口跪着,看着兒臣,親手燒了他的殿。”
皇帝雖然不舍,但是司天監燒了,還能重建,就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說實話,那梁誠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麼判也是便宜他了。但是她确實有些心疼這座塔。畢竟要建這麼高,也不知要廢多少心思。
“這位夫人。”旁邊有人叫醒了她,示意自己也要參拜佛像。
“哦,抱歉。”秦寶扇趕緊起身,将手中的香插進香爐。拉着阿碧就往回走了。
這些日子她沒有出門,發現這樣進程比以往倒是熱鬧了許多,興趣是春天了,大家都更願意出門些。
“诶,主子,您瞧他們在那兒幹嘛?”
阿碧好奇的伸長脖子往一處望去,秦寶扇見了,掀開一角帷帽,循聲望去,見好一堆人圍着一個巷子口,不知道在看什麼。
阿碧來了興緻,“主子,咱們要不也去瞧瞧那熱鬧?”
秦寶扇看着那群烏泱泱的人,又想起顧長浔在出門前同她說的“莫要給我找麻煩”,隻道,“莫要看那些與己無關的熱鬧,恐惹禍上身。”
說完就要走,但是她餘光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削瘦的身影從那人群當中悄然走出。
嗯?這不是銀十嗎?
阿碧正有些失望地準備往前走,秦寶扇卻停住了腳步,初春的杏花順着微風落了幾瓣在她的身上,她莞爾一笑,粉唇微啟,“阿碧,去看看,也無妨。”
阿碧自然樂得不行,跟着秦寶扇便往前走了。
那巷子外頭擠了很多人,但是奇怪的是,那隻是一個空空的巷子,裡頭隻有幾戶人家,大家隻是望着,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說是宮裡犯事的人的屍體被送了回來。
秦寶扇好奇,便問了一句,那是哪個人家。便有人說了,姓吾。
吾荊。
因為顧長浔的嫌疑被洗清,所以吾荊同顧長浔勾結的事情自然也做不得數。秦寶扇本來也以為就是因為吾荊在宮中關久了,迫切地想要出去,所以被人賣通,嫁禍給了顧長浔。可是既然已經嫁禍給了他,以顧長浔的為人,怎麼還會派銀十過來?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驚,莫不是來殺人洩憤的?
她直覺不妙,捂着心口就要往後走,就瞥見那巷子裡走出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那人嘩啦啦朝人群潑了一大盆水,似是十分氣惱,“看看看,有什麼好看的,都滾開!再不滾,小心我兒子晚上來找你們!”
這話一說,四周的人便都趕緊走開了,生怕晦氣。秦寶扇往後走了幾步,找了個理由支開了阿碧,又回到了巷子口。
見四周沒什麼人盯着了,便往前走到了那個屋子面前。
那屋子的門已經是很舊了,門上挂着的除蟲香囊也早就褪色。透過門縫,她依稀能見到裡頭粗陋的靈堂擺設。正準備看清楚些,門卻突然被打開。一陣風從屋内往外吹出,帶出來一陣香燭的氣味。
秦寶扇一時被迷了眼睛,等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那個怒氣沖沖的老頭,他拿着一把大掃帚,吓得她往後一個趔趄,“你怎麼還不走?!”
“老伯,”秦寶扇站穩,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然後提了提手上的那一摞糕點,“我是來吊唁的。”
對方的怒氣不減反曾,若非她是女子,那掃帚怕是已然拍下來了,“你也是那個人的人?”
那個人?
秦寶扇還沒有回過神來,就隻聽對方更是氣急,眼底都紅了,他将掃帚對着她,喝道,“滾!害了我兒還不夠,還要來害我?!”
秦寶扇被對方推得幾乎要倒地,但是還是扶牆站住了,“老伯,不是,我,”她扶着牆,看了看周圍,小心翼翼道,“我是宮中的宮女,聽聞吾大哥的事,特來吊唁,吾大哥,是個好人……”
“你,不是他的人?”
“老伯,他,是誰啊?”
那老頭張了張嘴,卻又欲言又止。
到這,他神色才軟和了幾分,但是随即眼底更紅了,下巴微顫。他轉身,背對着秦寶扇,像是全然被抽光了力氣,“既然是吾兒的熟人,便請進吧。”
“多謝老伯。”她看着老人的背影,定了定了神,随即也跟着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