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哈維說出的名字，維斯勒醫生和奧德莉都輕輕倒吸一口氣。

每一位調查員都盡力留下詳細的筆記供後人參考，密大為了收集和保存這些筆記付出了大量心血。在浩如煙海的記錄中，關于外神和舊日支配者的筆記被專門整理出來編纂成教材，是密大學生的必修課之一。

舊日支配者的形态在人類看來是異類而恐怖的怪物，外神的形态則更加模糊不清。外神是幾乎接近真神的強大存在，其中一部分甚至可以被視為宇宙規律的人格化。

隻有少數外神對人類感興趣，大多數外神甚至都沒有意識到人類的存在。但當外神意識到人類的存在并産生興趣時，祂會試圖穿過宇宙壁壘或空間維度降臨，其結果往往是引起大片的毀滅。

相比其它外神，關于烏爾塔爾的記錄不多。有的調查員認為祂是混沌概率的意識化身，有些則認為祂代表了公正與合理。

埃及神話中，死神阿努比斯掌管冥界，他用天平對亡者的心髒進行稱量，如果心髒比象征真理的鴕鳥羽毛輕，亡者便可以進入天堂；如果心髒比羽毛重，亡者将被怪物吞噬。根據調查員對金字塔的探索和對壁畫的翻譯，他們發現阿努比斯是一個被授予權柄的凡人，他的力量來源很可能是烏爾塔爾。

除了被選中的人間代行者，普通人向烏爾塔爾祈禱也會偶爾獲得回應。哈維讀到的故事正是一個例子。

法官哈維對自己的道德要求很高，自認為無事不可對人言，因此對自己的信息來源毫不隐瞞：“我偶然讀到一本書，作者自稱是一位調查員。他在烏撒鎮聽說了烏爾塔爾響應祈禱的事迹。”

這個故事我們在教材裡好像也讀過，維斯勒醫生和奧德莉不約而同地想。哈維接下來的講述驗證了她們的想法：

“烏撒鎮上有一對老夫婦經常殺貓，鎮民未必不知道，卻裝聾作啞。某日，一支流浪商隊途經鎮上，商隊中有一名孤兒名為美尼斯，他有一隻相依為命的黑貓，黑貓卻在鎮上失蹤。鎮民推測黑貓可能是被老夫婦殺害了，并将此事告知美尼斯。美尼斯以鎮民無法理解的語言向太陽祈禱，天空的雲朵呈現出奇怪的景象，像是獸首人身、角頂圓盤的怪物。一周後，鎮民發現老夫婦被剔得幹幹淨淨的人類骨架，以及在周圍爬動的形狀古怪的甲蟲。”

“你是在哪裡看到這本書的？”維斯勒醫生問。

“在醫院的圖書館裡。”

“你還記得借閱日期嗎？”維斯勒醫生懷疑這本書可能不是偶然出現在哈維面前的。它太針對哈維的心理需求了。

“大約三個月前。書很薄，我很快就翻完了，所以沒有把書借出來。”哈維說。

聽起來更可疑了，就像是有人專門為哈維準備了精準符合他需求的簡本一樣。奧德莉心想。他們的教材可是大部頭。

維斯勒醫生又問了一些問題，最後對哈維說：“今天就談到這裡吧。謝謝你的配合。”

哈維點點頭，起身離開了。

哈維離開後，奧德莉問維斯勒醫生：“您相信他說的嗎？”

“外神是人類無法理解的、無可名狀的存在。他們的正義标準，如果有的話，不是人類能理解的。另外，人類自己的善惡标準也在不斷變化，每個年代的道德觀不完全一樣。”維斯勒醫生說。“也許哈維真的與烏爾塔爾建立了某種聯系，但我認為更可能是哈維幻想出自己與祂的聯系，以此來支撐第三人格的誕生。這也符合他之前的行為模式。”

和其他人一樣，哈維的本我是善和惡的混合體。在受到巨大打擊之後，他的善惡人格分離，邪惡人格以兇殘的手段達成他心中的正義，善良人格對此反對卻無計可施。

然而，對于程序正義的追求早已深植哈維的内心，他雖然有懷疑和動搖，但始終無法徹底将其抛棄。最終，哈維的内心執念催生了一位法官人格，以此應對他心中對司法不作為的憤怒。由于他潛意識裡認定法官的權力需要合法的授權，為了将自己的行為合理化，他需要一個能授予他審判權力的至高存在。

“關于烏爾塔爾的記載中有一點是相同的——向祂祈禱時必須敬拜太陽。以哥譚陰雨天氣的頻率，哈維能和這位外神聯系上真是不容易。”奧德莉開玩笑地說。

“就算能完成儀式，外神又不是許願池裡的王八，誰用硬币砸祂都給予回應。”維斯勒醫生顯然不認為哈維是真的得到了烏爾塔爾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