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雕花木床前圍着一撮人,孟照螢驚訝地發現,這群人,她居然能一一叫出名字來。
孟照螢躺在床上,腦海中一片混亂。
是了。她穿書了,穿成一個和她同名同姓,但她從沒看過的角色。
坐在她床榻上的女子是她的繼母,也是孟家的當家主母梅紅英。她身穿一件淡灰紫荷花暗紋錦袍,衣料柔軟光滑,端莊典雅,看她的眼神裡滿是擔憂:“照螢醒了,你可差點把母親吓出個好歹來。”
原主“孟照螢”,是戶部尚書孟文州亡妻木清漓所生,原主母親生弟弟孟逸興時傷了身子,纏綿病榻幾年後病逝了。孟文州扶正了原側室梅紅英,兒子孟逸興也養在梅紅英膝下。
孟照螢作為孟家長女,生下來便一直養在孟老夫人膝下,沒學會知書達禮,倒是被慣得嬌蠻任性。六歲時,孟老夫人病逝,她才回到木清漓身邊。
木清漓竭力管教女兒,期望将她培養成為溫婉的大家閨秀,然而,她的方法卻适得其反,重罰輕賞,最終導緻母女離心。女兒孟照螢與多番縱容她的柳姨娘更為親近,更是讓木清漓深感痛心,最終決定放手,不再強求。
也正因如此,孟照螢和親弟弟孟逸興也極為緊張。兩人之間的隔閡日漸加深,相處并不融洽。
在“孟照螢”的記憶裡,她一直十分厭惡這個繼母。
小孩子不懂事,但是小孩子卻有敏銳的直覺。如果不是受人蒙蔽,那這個繼母多半是個假慈悲心腸。孟照螢初來乍到,不打算與人交惡。不過也不能一下轉變太快,以免惹人生疑。
“母親......”她一開口,聲音沙啞又沉悶,剛說上兩個字,就接着一連串咳嗽,像是要将肺都咳出來一般。喉嚨像是被火灼燒過,每一次吞咽都帶着刺痛。
“大夫說了你這是讓那池子裡的水凍壞了,得好生将養着。你也真是的,怎麼好端端地竟會掉入那池子裡去?”
她想說是有人在背後推了她一把,但是嗓子眼裡實在癢得難受,她隻能又咳個沒停。
“好了好了,不怪你。你還小,好好養着,别叫你父親操心。”梅紅英拍拍孟照螢被子外面的手背,安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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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孟照螢一病必定趕不上宮中賞花宴了,誰成想,過了兩天她便好全了。
丫鬟們都直呼是先夫人顯靈保佑大小姐,隻有孟照螢猜測,是因為這具身體換了芯子的緣故。
深秋的寒風卷着枯葉在宮内張揚舞爪,禦花園邊的荷花池裡昨夜結了一層薄冰,至今沒有完全融化。
孟照螢今日在宮中參加賞花宴,觸發系統任務,七拐八拐,才尋到此處。
池邊站着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錦袍被潑滿了墨汁,烏黑的水漬順着衣料滴落,在石闆路上暈開一片污漬。
單薄瘦削的身材,風一吹,好像人都要被卷走了。這位竟是她的攻略對象,二皇子葉衡。她剛要過去,突然聽到池邊假山傳來聲音:“二弟,一會兒給貴妃娘娘的賞花宴就要開始了,你怎麼也不好好收拾一下,打算這樣去見人嗎?”
葉衡垂着眼,這件沾滿墨迹的衣袍,是母妃打入冷宮前親手為他縫制的。他的母妃出生低微,是小地方的縣丞,她入宮後本在當今貴妃娘娘跟前做貼身女官,因被父皇寵幸而封得貴人。
母妃性子懦弱,但深愛父皇,屢次争寵失敗後性子愈發瘋癫,最終觸怒父皇,被打入冷宮了。
葉衡不語,大皇子葉容卻緊逼着不放。
“這可是上好的徽墨,價值不菲,二弟為何不懂珍惜。”葉容冷笑一聲,“還是說,你想要為兄教你?”
“二殿下。”一個秀氣的聲音突然響起,“大殿下在教您習字嗎?”
葉衡轉頭,看見一個穿着藕色襦裙的少女,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眉眼如畫,手上捧着一個取暖的手爐,正瞪大眼睛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倆。
“你是......”葉容眯起眼睛,“孟家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