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孟照螢這會兒睜開眼,就能剛好看到賀銘眼底流轉的暗芒。
“離京前,葉衡的小厮曾經交給我一個鎏金蓮花牌,他說過若關乎小姐性命,可用蓮花牌去「翠雨茶館」尋求幫助。”
賀銘說話時,雙眼緊緊盯着孟照螢。他心中忐忑不已,如非必要,他絕對不會将此事告知于孟照螢。
孟照螢聰慧善良,溫柔漂亮,不是二皇子葉衡配得上的人。
但更不可能是他賀銘配得上的人。
他這種身份……
“你要去找葉衡?”孟照螢猛得睜開眼,直直盯住賀銘。
“不是……”賀銘心知孟照螢不願再與葉衡有糾葛,他的私心也不允許自己做這種事。
但是,凡事都有輕重緩急,而孟照螢的安全恰好是最高級别。
“我不去「翠雨茶館」,隻不過打算将蓮花牌扔在那個死掉的木匠家附近。”
“嗯?”孟照螢不解。
賀銘将蓮花牌遞給孟照螢,他神色凝重,低聲說道:“小姐。王富海已經懷疑我們了,若不盡快轉移他的注意力,恐怕他會狗急跳牆,對你不利!”
孟照螢眉頭微蹙,目光落到蓮花牌上,語氣堅決:“不行!這蓮花牌是葉衡的東西,若是落到王富海手中,他必定上報。葉容的人若是順藤摸瓜查到這牌子是你落下的,後果不堪設想。”
略一思索,孟照螢繼續說道:“再者,你丢失了蓮花牌,卻沒有向葉衡彙報賬簿一事,到時候如何向他交待?”
“到時我自會禀告二皇子,賀銘替小姐追查木匠修繕「錦繡坊」一事到過木匠家,蓮花牌應是那時落下。至于賬簿一事,你我一無所知。”
蓮花牌被王富海找到,王富海為大皇子葉容做事,必然能認出這是二皇子葉衡的令牌。此事有葉衡背黑鍋,就不再有人注意她們一屆普通商賈了。
她隻是來揚州修養,順便處理幾個鋪子裡的蛀蟲。朝堂之事,自然與她無關。
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照進隔間,灑在賀銘身上,他腰間挂着的玉墜将日光打得四散而逃。
孟照螢望去,被陽光晃了一下,幾乎睜不開眼。
她心情複雜地說:“不管是葉容還是葉衡,都不會放過你!”
賀銘心中一暖,卻仍然堅持道:“小姐,賀銘賤命一條,不值得你如此挂心。隻要能護你周全,我願意承擔風險。”
從賀銘假意向葉衡投誠随自己來揚州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他是個湧泉相報滴水之恩的人。
隻是沒想到,為了她,他竟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
“胡說什麼!”
孟照螢猛地起身,衣袖帶翻了案幾上的茶盞,茶水濺濕了賬簿。
她目光淩厲,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賀銘,你随我南下,我當你是朋友。哪有為了一己之私,看朋友去送死的?”
賀銘低頭不語,心中卻泛起一絲隐秘的歡喜。
他将蓮花牌收入袖中,問道:“那小姐打算如何處置王富海?”
孟照螢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賀銘,我是王富海什麼人?”
賀銘不解,小姐為何突然問這個?
不過他沒有多問,隻是低聲回答:“小姐是王富海的新東家。”
“沒錯,我是「錦繡坊」的新東家。但世人都覺得我是個沒能力的黃毛丫頭,不過是比旁人會投胎一點罷了。”
賀銘抿緊了嘴唇,明顯不贊同孟照螢如此自輕的說法。
隻聽孟照螢繼續道:“既然我占了這點優勢,自然就要利用給他們看。明日起,揚州「錦繡坊」上下分号都更名為「流螢閣」,另外聘請有能力的掌櫃來做事。”
“隻怕王富海會鬧事,有損小姐名聲。”賀銘擔憂。
世道不公,對女子的德行要求往往更加苛刻。
賀銘不忍見孟照螢被人背後議論。
當時他無力阻止京城的流言,難道如今又要看曆史重演嗎?
賀銘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能力來。
或許,他該早日培養自己的勢力了。
不管是為了護孟照螢周全,還是為了早日報得血海深仇。
“名聲?”孟照螢好似聽到了笑話,她笑了笑,不屑道,“你當我現在名聲有多好嗎?名聲隻不過是被發明出來規訓世人的工具罷了。如果我在意這些,當時就不會逼孟尚書,自己的父親,将江南這三間鋪子轉到我名下了!”
賀銘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賀銘明白了!”
**
“小姐,不好了!”雪萍咋咋呼呼地喊叫着闖進來。
“發生什麼大事了,讓你急得門都忘了敲?”
“奴婢魯莽了,請小姐贖罪。不過真是有大事發生了!”雪萍氣都沒緩過來,便急着說道。
原是清漓齋對面的酒樓「醉仙樓」近日推出了與清漓齋一模一樣的十二生肖點心,甚至連模具的形狀都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