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站在門外看着濕漉漉的鞋不知所措，江予笑着從身後的鞋架上拿了一雙灰色的拖鞋，“你穿這個吧。”

陳南看了看江予腳上的鞋，“你不穿嗎？”

江予又從鞋架上拿了一雙白色的拖鞋，“還有。”

兩個人同時在門口換上了拖鞋，陳南把腳往上竄了竄生怕這雙不合适的拖鞋一會兒走着走着掉了。

“我的鞋你穿着怎麼這麼大？” 江予盯着陳南的腳後跟發問。

陳南站起身，“腳小犯法？”

江予尴尬的笑了聲，“倒不是，要不你試試這雙白的？”

陳南覺得這人肯定是故意的，“白的不是你的？”

江予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尴尬的撓着頭，“也是。”

陳南簡直要被氣笑了，“那有區别？”

江予笑了笑沒再說話。

陳南這才走進屋裡反手關上了房門，手裡還拎着在滴水的運動鞋。

江予媽媽走出卧室看到門口站着的兩人感到疑惑，“小予，把你同學的濕鞋晾一下，再找一身你的衣服給同學洗完澡換。”

江予拿過陳南手上的濕鞋轉身走進推拉門裡面。

江予媽媽笑着對陳南說：“你和小予是一個班嗎？”

陳南快速的點了下頭。

江予媽媽很溫和，“今天真是謝謝你，不用拘束，就當去朋友家一樣的。”

陳南抿着嘴唇看着地面，他從來沒去過别人家，即便是關系最好的岚姐。

好在江予很快拿着幹淨的衣服走了過來。

江予拿着東西解釋了起來，“幹淨的，最上面是新的毛巾。”

陳南接過衣服，“校服外套也要。”

江予媽媽看着兩人笑了笑轉身進了廚房。

江予又重新返回卧室拿了一件白色的薄外套，“這個。”

陳南剛轉身踏進衛生間，江予在他身後又說，“内褲我沒有新的，我下去買一個，一會兒我放在門口的凳子上。”

陳南的耳朵瞬間變紅了起來，他快速的打開門躲在了門後。

江予家的衛生間隻容得下一個人，溫暖的水從陳南的頭頂落下，很快就沖走了身上黏糊糊的感覺，從心底裡感覺到了舒适。

江予給的白色毛巾有一股清爽的皂香和陽光的味道。

陳南快洗完的時候江予敲了敲門，“内褲放門口了。”

陳南躲在門口打開一條縫把手伸了出去，很快手上就多了個東西，他把手縮進門後啪的又關上了門。

陳南打開門就看到江予在不遠處，他坐在小凳子上手裡拿着一本練習冊，他尴尬的停在了門口，江予擡頭看見他手中的濕衣服，“放洗衣機洗一下？”

陳南很不自然的把衣服往身旁挪了挪，“你找個袋子我回家洗。”

“好，你頭發沒吹幹嗎？聽見吹風機響了很久。”

陳南低頭摸了摸脖頸，“你怎麼還偷聽别人動靜？”

江予拿着一個白色塑料袋堵在了門口，“是我家吹風機聲音大。”

陳南把衣服胡亂的塞進袋子裡然後打了個死結，“讓我出去。”

江予側過身，“嗯，那我先去洗澡，我媽在做飯，你先坐沙發等會兒，很快了。”

江予的衣服穿在陳南身上顯得更大了，尤其是褲子陳南剛穿上都已經拖地了，他把褲腿往上折了兩次才好了點兒。

陳南把外套的拉鍊拉倒底，雙手插在上衣兜裡，雙腿并攏坐在沙發的最外側，像個怕做錯事的小孩子。

衛生間的流水聲和廚房的咕噜聲一唱一和，陳南第一次體會到萬家燈火的感覺。

嘎吱一聲響，星星抱着一隻粉色的兔子玩偶出現在了客廳，她揉着眼睛站在了廚房門口，陳南身體繃直假裝不去看她。

星星坐在沙發的另一頭，趴在沙發的扶手上，像是還沒睡醒。

“你是小南嗎？” 她糯叽叽的問。

陳南的臉上閃過驚訝的表情，除了岚姐沒人叫小南這個名字了，他輕聲問：“小南是誰？”

衛生間的門被打開，江予擦頭的手停了下來。

“小南是哥哥的朋友，哥哥說他很兇。” 星星一字一句的說着。

陳南看向垂着眼的江予，他在回憶腦海中是否出現過這張臉，小南也不是很特别的名字，或許隻是重名。

但是江予剛才那逃避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你是小南嗎？” 星星擡起頭看向陳南，眼睛一閃一閃的。

陳南不知道如何回答，五歲時陳木庭就把他交給了寄養家庭，在上初中前他的名字确實叫曉南，是知曉的曉。

陳南開始回憶起那個時候的場景，他每天除了上學和放學很少在外面停留，不然就會挨餓。

他每天都一個人走過狹長的街道，兩邊是斑駁的老房子，下雨的時候因為沒有雨鞋他總得小心翼翼的盯着地面，遇到很大的水坑他都會站在原地糾結很久。

陳南記憶力的場景和剛才找星星的場景重疊了起來，他驚訝的擡起頭看向江予，小心翼翼的問：“我們以前認識？” 那一瞬間腦海裡好似有什麼東西要沖了出來。

“開飯了。” 江予媽媽打開廚房門說道。

江予沒有回答陳南的問題，走到冰箱前從旁邊搬出一張折疊桌，他很熟練的在沙發前支起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