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往沙發邊緣挪了挪，撫摸着桌子上的動物貼紙。

陳南很少回想他的小時候，因為那時候除了痛苦沒什麼可值得紀念的，就像一個人走了漫長的夜路好不容易看到了路燈，那他怎麼會再去想夜路上的害怕和無助。

吃完飯後江予送陳南下樓，兩個人面對着站在樓前。

江予問：“所以你改過名字嗎？”

陳南看着江予的眼睛點了點頭，“剛上初中就改了。”

江予舒了口氣，“怪不得。” 他笑着說：“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們見過，就在前面那條巷子，你幫過我。”

陳南的記憶力沒有這件事，他也懷疑自己是否做過幫别人的事情，“我？别人都說我除了打架……”

江予打斷了他的話，“那時候我正被人打，就是運動會前在樹林裡的那個黃色頭發的人，你背着書包剛好路過……”

陳南卻對上次的事情記得很牢，“怪不得上次黃毛說又是我，我長得很小衆嗎？”

江予淺淺一笑，“你的眉眼很特别。”

陳南自嘲一笑，“是嗎？我最恨這幅眉眼。”

江予看着陳南的背影，想起了小時候的他，瘦瘦小小的膚色也沒現在白，他背着的書包因為太小緊緊嘞在肩膀上。

江予被打的時候看到出現的陳南以為他會直接跑掉，沒想到陳南怒氣沖沖的放下書包就沖進巷子裡。

打江予的有三個小孩，但陳南就瞄準了黃毛，也可能是黃毛的頭發太紮眼容易被當成目标，都是七歲左右的孩子哪見過陳南打起來那麼狠的。

小陳南的嘴角留着血，他胡亂抹了一下就蹲下身看着小江予，“你長得這麼好看他們為什麼要打你？”

小江予蹲在牆角瑟瑟發抖。

小陳南捧着小江予的臉，“沒打壞，他們打你你怎麼不還手？”

小江予咬着嘴唇不說話。

小陳南兇巴巴的說：“下次他們再打你，你就找準其中一個使勁打，其他人就被吓跑了。”

巷子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一遍遍喊着陳曉南，小陳南看向巷口，“我要走了，下次我們一起去打拳，我聽大人說打拳會變得很厲害，等我們變強了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小江予看着小陳南瘦弱的背影，一遍遍說着好，又一遍遍嘟囔着他的名字。

隻是沒過多久江予就和媽媽妹妹搬到了姥姥家，等上初中的時候才又搬回來，但是江予再也沒見過陳曉南。

江予跑遍了附近的中學都沒人認識一個叫陳曉南的男生。

直到陳南轉學到六十二中，唐僧介紹新同學的名字時江予本能的擡頭看向門口，他一下就認出了那雙眉眼。

江予撇頭看向旁邊的空位，他調整呼吸重新寫起了卷子，心想：“原來他改名字了。” 他一直記得小時候一起打拳的約定。

陳南回到家把衣服塞進洗衣機就坐在沙發上打遊戲，一直到天黑才上樓，晚上都沒有吃。

陳南躺在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闆發呆，手機嗡嗡的響了好幾次他才拿起來，是A-作業讨論裡在聊天。

6-楊天華：兄弟姐妹們，作業寫了沒？

8-田力：明天再寫也不遲

6-柳媛：你們班作業少？

8-張強：少什麼啊，光數學就兩份卷子！

8-田力：？？

6-楊天華：孫子傻眼了吧

6-劉文靜：各位不好意思了，我提前完成任務！

6-楊天華：跪拜小人表情

6-楊天華：發我

6-柳媛：你吃錯藥了？

6-劉文靜：哈哈哈，有貴人相助

8-田力：又是哪個書呆子？

陳南這才想起來自己背回來的書包，卷子這會兒估計都泡囊了。他跑下樓拿起玄關櫃子上的書包，“菩薩保佑，保存好我的物理卷子！”

書包裡安靜的躺着幾張褶皺的卷子。

手機的震動聲把陳南拉回了現實。

江予：作業做了嗎？

接着他就發了幾張照片過來，圖片裡卷子上每道題旁邊都标注了知識點。

江予：僅供參考

江予：你做完了我可以幫你檢查

陳南在對話框裡開始輸入。

“用你……” 删除。

“關你……” 删除。

陳南：要發答案就發，不發拉倒

陳南盯了一會兒手機屏幕，聊天界面上方始終沒有出現“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眼，他哼了一聲轉身上了樓。

陳南搬了張凳子放在床前，十張卷子平平整整的鋪在床上，他一會兒拿起這張看看，一會兒拿起那張瞅瞅。

“今天怎麼這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