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嫣然耐心聽着,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可惜她并不清楚大梁朝堂的情況,說不出個所以然。
而且就算她了解,大概也不理解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人物才會要幫外族去入侵自己的國家。
司音見她不解,繼續道:“我就是做個傳話的東西,但是有次我聽到了可汗面見天機閣來人說的話,他說‘問長公主安’。”
魏嫣然皺起眉,長公主?
她是記得大梁有一位長公主,隻聽說其陰晴不定,手段了得。可她穿越時間不長,且一直待在邊城,其他的消息就确實是不知道了。
可是一國長公主為什麼要聯合外族侵入自己的國家?
大梁戰敗了對她有什麼好處?她可是皇室的公主啊。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長公主難道不懂嗎?
另一旁的司音急于表忠心,正色道:“姑娘,我知道的就隻有這些了,接下來司音的小命可就交在你手裡了,願聽吩咐。”
魏嫣然沒有立刻接下話,而是又問道:“你就這麼恨天機閣?恨到願意把自己的命交到你原本的敵人手中?”
司音換了個更舒坦的姿勢靠在椅子上,道:“你不明白天機閣是個地方,要是知道,你會比我還恨它的。
子蠱放入我身體的那一刻就會不斷繁殖,它們為了找母蠱會鑽進你的肉裡,血裡,甚至是骨頭裡。當你好不容易習慣了這種折磨,忘記了它們存在。但當你受傷,流血,看到血裡,肉裡那黑糊糊的一片,你就知道你死也擺脫不了它們。”
他拿起一旁用來切牛羊肉的刀劃破了自己的胳膊,鮮血如注之下,流在桌子上的不隻是血,還有數不盡的,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蟲。
小黑蟲落在桌子上便立刻四散而逃,但當它們脫離了血液,動作便會變慢,直到停下再沒了生機。
烏蘭看着那些小黑蟲,神色複雜,她看着司音的眼神帶着同情。
這隻是一小部分,而在司音身體有無數個。被這種東西寄生,當真是生不如死。
魏嫣然看着司音求救的眼神,也終于相信了他。
也隻有看到司音親手劃破自己的血肉,露出這些子蠱。她才真正明白司音為什麼這麼絕望。
所以知道上一任穿越者解除了阿古嬷嬷子母蠱的司音,才會如此相信她了,把她當成是一能救他的人了。
她沉默思考了一會,又道:“給天機閣傳信,就說你發現穿越者了,穿越者在契丹。”
烏蘭和司音同時瞪大了眼睛。
剛表完忠心的司音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可是妥妥的送死行為。
一旦天機閣知道穿越者在什麼地方,就會派出大批的人來抓捕,而按照師傅教他的。即便穿越者再無所不能,在車輪戰中,穿越者的法術早晚會耗盡,那麼屆時就是她們的失去自由之日。
“姑娘?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久沒有被發現已經是奇迹了,為什麼要自己暴露?”
魏嫣然還在思考問題,眼見司音急地上蹿下跳,才解釋道:“可汗已經知道我是穿越者了,再藏着也沒有用。你先一步告訴天機閣,才不會被懷疑。”
司音還是猶豫不定,“可是...”
魏嫣然卻眼神堅定地看着他,“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烏蘭試圖把這些事情全都串起來,但最後發現所有的線索在她的腦子中越來越亂,直接放棄了。
她索性問道:“嫣然,我們之後怎麼辦。”
司音也一起圍上來,二人一起眨着眼期待她的回答。
這一下子搞得魏嫣然的壓力有些大,烏蘭指着她就王城,司音指着他解除子母蠱,頗有種全村就指望她一個的感覺。
“先等着吧。”
她現在也沒别的法子,隻能等紀時澤的信。但按理來說飛鴿傳書很快才對,怎麼還沒有消息。
這樣想着,宮殿外傳來腳步聲,緊接着是鐵鎖被打開的聲音。
意識到有人來了,司音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四周尋找能躲藏的位置。
魏嫣然拉住了他,“怕什麼?契丹還需要天機閣,而且我就是你在這的理由。”
司音也知道他身為天機閣成員,如果說是為了尋找穿越者而來,可汗也不能說些什麼。可是不躲,就意味着要正面爆發沖突。
但他看向魏嫣然的眼神,終是歎了口氣。
既然都已經選擇把命交在她手上,那就舍命陪君子吧。
厚重的木門被打開,清晨的陽光随着塵土進入了陰暗的宮殿。
可汗披着狼皮制作的披風站在門前,微弱的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原本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在看到司音的那一刻,出現了一絲松動。
魏嫣然自然地走上前,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不存在一般。“可汗,可是世子的信來了?”
可汗陰狠的眼神略過司音,驚得司音忍不住打了寒顫。
一旁的官員在可汗的示意下拿出了那封信。
魏嫣然笑着接過來,打開了信封。
是她熟悉的字迹,看到這字,她的心卻忽有些酸澀。
她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分開的時間短暫,可這一刻她卻盼望着她們能早些相見。
“問吾妻安
汝夫無能,使愛妻落入他人之手,不得還家。悲痛不得歇,然此立誓,必迎汝歸。
望契丹善待吾妻,待夫妻相見之日,紀時澤願奉上所有。
鎮北王世子紀時澤絕筆。”
烏蘭是認識漢字的,所以在看到“絕筆”兩字時就皺起了眉頭。
絕筆可是指講活人生前最後寫下的東西,紀時澤一個大活人為什麼要用絕筆?
難不成意思是他也不打算活了,要用同歸于盡的姿态來威脅契丹。
她轉頭看向魏嫣然,卻見魏嫣然拿着隻有幾行的字不斷地看,好像不認識上面的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