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嫣然被拉上了馬車,那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她先是聽到街上人來人往和小販的叫賣聲。随着馬車的移動,那喧嚣聲漸漸遠去,隻剩下車輪滾在地面和有規律的腳步聲。
走了許久,馬車終于停下,一個身着太監服飾的人小心翼翼地撩起簾子,臉上堆滿了恭敬之色,輕聲道:“世子妃,皇宮重地,不許用馬車,還請您下車挪步。”
魏嫣然颔首,她邁着細碎的步子,小心翼翼地從車上下來。目光掃過四周,隻見宮牆高聳,朱紅的宮門在陽光下顯得莊嚴肅穆,仿佛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戶。
她被引到了一個角門,那太監對着裡面一個女子行禮,口中喚道:“明月姑姑。”
這明月姑姑,雖被喚作姑姑,卻不過二十多歲,容貌清秀,眉目間帶着幾分冷峻。她的穿着雖然依舊是宮女的樣式,但那衣上卻繡着精緻的花紋,隐隐透出幾分尊貴之氣。
明月姑姑擡眼,直直地落在魏嫣然身上,冷冷道:“還請世子妃沐浴更衣。”
說罷,她指了指放在托盤裡的衣服和冒着熱氣的浴桶。
魏嫣然輕聲道:“不必了,我前不久剛洗過,還是先緊着要緊事吧。”
她本以為這般推辭便可過去,誰知明月姑姑眼神一凜,直視着她,冷冷道:“沐浴更衣是為了檢查您有無帶危險的器物,還請您配合。”
魏嫣然心中一沉,她深知眼前這人絕不好對付。這明月姑姑直來直去,若是她再找些推辭之詞,便真有藏器行兇的嫌疑了。
魏嫣然心中雖有幾分羞赧,但事已至此,也隻得硬着頭皮。她臉上泛紅,忸怩地脫下外衣,露出纖細的腰身。
明月姑姑在一旁冷眼旁觀,目光中帶着幾分審視。
魏嫣然咬了咬唇,麻利地将自己泡在桶中,幾下便匆匆起身,穿好衣服。這速度,比她平日洗菜還要快上幾分。
穿好衣服後,魏嫣然隻覺渾身不自在,古代的衣服本就繁瑣,更何況是宮裡精心準備的。
她怎麼弄都不舒服,懷疑裡外衣都穿反了。
明月姑姑在一旁看着,微微蹙眉,終于忍不住上前,幫她整理衣衫。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差事。
魏嫣然心中感激,小聲道:“謝謝姑姑。”
然而明月姑姑卻并未應答,好似是個天生的啞巴。
魏嫣然跟在明月姑姑身後,緩緩行走在兩側高牆夾峙的甬道中。那高牆似是兩道森然的屏障,将天光都遮去了大半,隻餘一線灰蒙蒙的光灑在腳下的青石闆上。
她不時擡頭望向兩側,心中暗想,若此時有人從牆頭探出身子,随手扔下幾塊石頭,隻怕她連躲都來不及,便要被砸得頭破血流。
這狹窄逼仄的通道,仿佛四面八方都透着一股壓抑的氣息,叫人喘不過氣來。
終于,随着她們的腳步漸漸向前,視野豁然開朗。
一座巍峨壯麗的宮殿矗立在眼前,金碧輝煌,氣勢恢宏。宮殿上方懸挂着一塊巨大的匾額,上書“太極宮”三個描金大字,筆力遒勁,透着一股威嚴之氣。
宮殿四周,帶刀侍衛列隊而立,一個個身姿挺拔,目光如炬,宛如一道道凜冽的防線,将宮殿守護得嚴嚴實實。
此時正值深秋,雖已入秋,但正午的陽光本應帶着幾分暖意,可魏嫣然身上的衣衫雖厚,卻仍無端地感到一陣陣寒意從心底深處透出,直往四肢百骸蔓延。
明月姑姑領着魏嫣然向宮殿内走去,宮女和太監們低着頭,恭敬地向她行禮問好。
殿内陳設奢華至極,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地上鋪着漆黑的大理石闆,光滑如鏡,甚至能映照出她的身影。
四周擺放着各種精美的物件,或是金光閃閃的擺件,或是雕琢細膩的瓷器,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珍品。
可她卻無心欣賞這眼前的繁華,隻覺心中一片迷茫。
自她踏入盛京以來,便如同一片随風飄蕩的落葉,被人牽引着,推搡着,一步步走到這深宮之中。她不知自己的命運将何去何從,隻能任由他人擺布。
她唯一知曉的是王妃與她一同入宮,卻早早去了雍和宮面見太後,而她則是被召來面見聖上。
可據她所知,皇帝病危,太子起兵謀反被長公主誅殺,正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
病重的皇帝為何要見她?
難道是知曉她穿越者的身份,欲讓她去為他治病?
魏嫣然心中思緒紛飛,卻也無從揣測。
終于,在經過一番彎彎繞繞的穿行後,魏嫣然來到了最裡面的房間。還未進門,一股刺鼻的煙味便撲面而來,嗆得她皺眉。
明月姑姑跪了下來,頭貼着地闆,恭聲道:“參見長公主殿下,殿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