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之後,路上泥濘不堪,凹凸不平的路面積水嚴重。
但空氣中卻彌漫着雨後青草的氣息,清新自然,對于行人而言,是路況令人煩惱而又氣溫舒适的天氣。
一條寬闊的道路上,一行五人,連帶着兩頭驢子。
最左邊的兩個少年,面容有五分相像,肯定是姐妹關系,此時那神色歡快的少年正對她那神色凝重的姐妹說着待會兒進了城早膳要吃什麼。
“哎,先生,我給您說,我們縣的玫瑰豆腐腦甜滋滋的,特别好吃,還有雪菜餡兒的包子,剛炸出來的油圈兒,才出爐的米糕,這些都是我常吃的,覺得好吃得很,待會兒您一定得嘗嘗。”神色歡快的少年轉過頭來對走在中間的青年推薦道。
青年步履閑适,不見急迫,腳下不沾泥濘,如履平地,很有幾分神異,此時聽了少年的推薦,她面色有些意動。
“我覺得不妥。”最右側,一位皮膚呈蜜色的少年瞪着眼睛反駁道,“我們這一路走回城,泥巴都糊到褲子上了,不得先洗漱一番嗎?”
想了想,蜜膚少年又對中間的青年人道:“先生,您之前答應,說願意住進我在城中心的院子裡,我那院中原本隻有一個看門老仆,可要我再派幾個仆人過來,正好給您燒水泡澡解乏,就是方圓幾個縣城的美食,她們也會做,要是先生想嘗嘗特色,就絕不能錯過。”
蜜膚少年一邊期待對方回答,一邊沖最左邊的少年得意挑眉。
最中間的青年人還未表态,被蜜膚少年的得意挑眉這麼一激,最左邊的少年也起了争勝之心:“我說的就是洗漱完再用餐,而且先生自山中而來,肯定早就過夠了餐風飲露的生活,合該喜歡市井中的人間煙火,再說了,早飯就要在集市上吃才有味道。”
蜜膚少年輕嗤一聲,“就是在家吃才幹淨,外面的小攤小販,哪有家裡的真材實料?”
最左邊的少年還想再說什麼,但蜜膚少年身側的人卻開口說話了:“你們現在在這兒讨論早膳吃什麼,恐怕為時過早,以我們現在的腳程,恐怕在午膳之前,是不能趕回城裡了,前面就是燕子村,不如我們去買輛馬車?楊先生,小韓官人你們怎麼看?”
如今一行人,正是之前一起在破廟中過夜的楊昭明五人。
之前的陳法慧和山光野在離破廟的不遠處,竟然找到了她們倆丢失的驢子,雖然不知為何失物複返,但這無疑是好事,畢竟其中還有她們二人的一些證件和書筆,若是丢失,再補辦可就麻煩了。
也幸好她們的裝東西的褡裢是防水的,故而其中的内容物都是幹燥的。
隻是驢子淋了一晚上的雨,雖然看起來狀态還算好,可她們愛惜畜力,是不願意騎驢行走的。更何況,兩頭驢子五個人,是如何都不夠分配的,虧了誰面上都不好看。
所以,她們一行人也隻有步行回城了,一路上,陳法慧小心翼翼不讓掀起的泥巴濺在褲腿上,可這事兒又怎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呢?
所以濕漉漉沉甸甸的褲腿讓她心情十分煩躁,再加上昨晚的驚險,所以一路上她都沉着臉。
揭下人皮的鬼怪狐魅想要挖心來吃固然可怕,但既然已經被識破,那嚴正對待即可,便是最後因此死掉,也不過本事不濟罷了。更可怕的是,若有披着人皮的鬼怪狐魅在身邊行走,牠裝作是你的朋友,你的親人,在焦急擔心,殷殷期盼的神色中,突然若無其事的害你一場,這又該怎麼防備呢?
所以,在聽過那疑似前任沈縣令的話之後,陳法慧便有些疑神疑鬼起來,沉甸甸的心情像是一塊兒大石頭一樣落在她的胸口、胃裡,讓她喘不上氣也不知饑餓。
可是,當她看到,一身水墨白衣的楊昭明後,她卻突然振奮起來。
行走在泥濘中,卻白衣不染塵,再加上昨晚這位楊先生輕描淡寫就将鬼物捉走,如此有道真修,即便真有什麼妖魔鬼怪,又能造成什麼影響呢?
楊先生自有法力在身,避雨對她來說,肯定是小事一樁,但就是這樣,她卻出現在了破廟裡,那麼很有可能,她就是為了解決這個疑似前任沈縣令的惡鬼而來的。
解決了惡鬼,難道她不想探究前因後果嗎?
隻要楊先生願意處理這件事,那她就會傾全力協助她。
可正當她想要開口說什麼,就聽見韓嫖說:先生自山中而來,肯定早就過夠了餐風飲露的生活。
是早就認識嗎?
陳法慧暗自警惕。
但是在如楊先生這樣的有道真修面前打壓對手,是十分不智的,畢竟真人洞若觀火,不一定會喜歡她們打擊對方,或許唯有提升自己的優勢,以吸引先生更多的注意力,這才是最佳選擇。
之前是她心情不好,所以行事大失水準,如今恢複過來,她就立馬想到,難道真讓楊先生和她們走一上午的路嗎?
于是她提議去前面的燕子村中租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