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野想探究父母對她不好的原因,所以她将之前在大堂中,許儀對祖奶奶的懷疑說了出來,猶豫片刻,她也将她家的情況說了出來,至于許儀提到的其她三人,山光野并不了解,也就沒有說。
楊昭明:“那麼,你們兩個的想法是什麼?”
她這問的是韓姚和陳法慧。
馬車中隻有四人,韓嫖在外趕馬車,不過韓姚在馬車内,若有什麼要緊事情,事後她也能告訴姐姐。此時聽了山光野的話,她想到的卻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破廟中的惡鬼有可能是二十年前出逃的沈縣令,而其背後,或許關聯着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疫。
當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或許是少年意氣,又或許是不想讓她們的家鄉籠罩在幕後黑手的陰影下,昨天晚上,她們四人下定決心,在楊昭明的見證下,做了約定,要一起合作,查出惡鬼真身和其背後之事,同時懇求楊昭明相助。
楊昭明答應了。
此時聽山光野話裡的意思,知道她恐怕是疑上了山姥姥,于是她在心裡思量,如果此事是真,那麼山家必然會迎來大動蕩,作為春照縣數一數二的商人,山家一旦出現問題,那她們韓家,能不能趁此機會吞沒些許産業呢?
看在昨晚一起遇險一起立志查案的前情,如果最後還是山光野繼承山家,那麼韓姚願意留出一線生機給山家,但如果不是,那麼……
當然,她不會将自己的謀算表露出來,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許儀和山姥姥,于是聽了楊昭明的問話之後,她率先道:“看許縣尉之前的模樣,似乎十分在意那間破廟,但破廟在那放着已經二十年了,她若真在意,必然早就去查探和處理了,又怎會直到現在才行動?我懷疑,是最近,幕後之人不知何故向她透露了某些關于破廟的消息,這才引得她起了前往破廟的心思。”
陳法慧點頭贊同:“許縣尉能力很強,不可能看不出蹊跷,但她還是來了,或許,她也在查沈縣令和二十年前的事,如果有可能,我們也許可以同她合作,最起碼也可以交換一些信息。”
韓姚卻道:“我覺得不妥,在我們的口中,破廟惡鬼已經被滅殺了,但偏偏就是在她想要探查破廟的時候,當然,我們都知道,這隻是巧合,但許儀可不會覺得是巧合,而且,她還懷疑上了楊先生,不過是顧忌楊先生高人風範,不能一舉拿下,所以,她才會引楊先生去對付山姥姥。若是想要同許儀合作或交換信息,就得讓她知道我們并非敵人,而想要讓她知道我們并非敵人,就得先将山姥姥一事查清楚,此事絕非一兩日之功。而且,說句不好聽的,你又怎知,這位許縣尉就是個好的?沈縣令和二十年前的大疫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咱們幾個要不是昨晚遇險又驚聞大秘密,是不可能去番舊事的。那麼許縣尉為什麼還要查呢?是做賊心虛還是有情有義,難道你們就不好奇嗎?”
韓姚話音剛落,就看見山光野吃驚的長大嘴巴,陳法慧也是無話可說的模樣,她微微有些自得,但在看到楊昭明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孔時,她卻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立馬冷靜了下來。
之前她說,許縣尉剛想探查破廟,惡鬼就被楊昭明給滅殺了,這件事是巧合。但是,其實她心裡是有點懷疑的,之前在明面上開口點破此事,就是想看看是否能詐出點什麼來,但是,楊昭明沒有露出半點端倪,韓姚也隻能将這個猜測暫時按下。
如今最重要的是山姥姥,延長壽命之類的辦法少有正道,多是邪術,現在山姥姥已經足夠老了,若是她真有此念,那麼山光野就已經身處危險之中了。也不知道她和她的好友有沒有察覺到自己所處的險境。
顯然陳法慧是察覺到了,她看了一眼山光野,有些擔憂道:“楊先生,為了查明真相,也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小野她必須回到山家,面對山姥姥,但是,若這山姥姥确實生有歹意,那麼,我們在外面總有救援不到的,能不能,能不能請先生為她賜下一道保命符。”
雖然昨天晚上已經得了楊昭明會援手于她們的消息,但她們幾個皆是天之驕子,又少年意氣,求楊昭明援手不過是要一個保證,誰也沒想真的勞煩楊昭明,所以現在開口請求,她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事關她的好友,就是再不好意思,她也得厚着臉皮讨要一個保障。
楊昭明自上馬車之後,隻說了兩句話,倒不是她沒有想法,而是馬車中氣味不雅,她不由自主就閉氣了,嘴上不能說話,眼睛就起了大作用,她分明看到,伴随着她們越辯越明,山光野的額頭上,似乎漸漸蒙上了一層灰,再細看,灰得發黑,黑中又帶有血色。
這還是楊昭明第一次看到“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的具象化。
但這是為什麼呢?
怎麼之前都沒有,現在卻有了呢?
楊昭明正想提醒一下,就聽見陳法慧向她求護身符,她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我之前畢竟答應援手,這枚桃花,你便裝入荷包,系在脖子上,這,就是你的保命符,可要收好了。”說着,她扯下一隻桃樹枝上的桃花,遞給山光野,被她小心翼翼裝入荷包,又小心翼翼放進懷裡,見陳法慧皺眉,她立馬知機,連連保證等回家了立馬拿繩子系在脖子上,就是洗澡都不會放下。
這一次,楊昭明再看山光野的額頭,隻見其上仍是灰的發黑,但是那摸血色,卻是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