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明大膽猜測,或許這偷偷摸摸給她送書的小老鼠,就是為了讓她沉迷其中,繼而沒有多餘精力探查春照縣,她彈了彈手中的書頁,發出清脆的聲音。
龍蛋和瘟疫一事,她是十分重視的,而且,經過之前的一系列事情,她對幕後之人的所在,已經有了些許眉目,沒有立馬行動,卻是多方原因加在一起。
不過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動手太快,或許問題很快會被解決,但是,她也會很快的暴露在人前。楊昭明倒是不怕,但是,如果她能在了解這個世界後再出現在人前,那麼,也許她會更加從容。
而黃丹顯然不知道她的打算,在知道她來到春照縣之後,就好像背後被放了根黃瓜的貓一樣,立馬炸毛起來。不過很顯然,雖然想要阻止她的腳步,但是黃丹卻沒有直面她的想法。
那麼此書能夠被黃丹抛出來吸引她的注意力,就證明黃丹對這本書十分有信心,聯想到二十年前黃丹帶着枚龍蛋來到春照,能讓她有信心的書,必然不是普通丹經,看來這本《莫負春述南方赤帝丹經》的内容必然足夠吸引人。
楊昭明招來書肆老闆,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錠:“老闆,這裡的道經丹書和山河圖志,不重複的我全都要了,請為我送到杏花胡同,門前有棵銀杏樹的院子。”
老闆生得面如滿月,如今見來了莊大生意,她笑起來就更加可親了,接過銀錠,招來夥計,吩咐兩句,然後轉過頭道:“這位官人,您之前說要看看話本小說,現在可還有此意?不如現在挑選,我讓夥計一起給您送過去?”
“如此也好。”于是楊昭明又挑選了十幾本描述郭劍膽的小說話本。
不過離開書肆之前,楊昭明對自己手捧發着金光的書有些苦惱,她已經猜到,或許是隻有身具法力的人,才能看到這本丹經的真面目,但是如果一直發光,閱讀感官就會不太好。于是,楊昭明試探着往手中之書注入了一道法力。
仿佛無形中“啵”的一聲,金光内斂,原本平平無奇的書本,一瞬間仿佛玉制一般,甚至連厚度都好似寬了兩指。
送大客戶出門的老闆揉了揉眼睛,剛才是她眼花了嗎?怎麼好像看見客人拿的那本書,好像變了顔色?
不提書肆老闆的努力回想,單說楊昭明離開書肆,原本是要直接回去的,畢竟手中之書對她的吸引力實在是大。但是在經過一個路口的時候,一股濃香狠狠的抓了一下她的口舌,立馬讓她口齒生津,原本繼續前進的腳步,也不由自主的拐了個彎。
隻是聞着味兒,楊昭明就知道這香味兒來自鹵味,還是辣鹵。
胡家鹵味
黑底金字的招牌顯然是多年的老物件了,但是整體幹淨沒有掉漆。
招牌底下就是門店,不大,前後十平米的模樣,左邊是倆人合抱的大鐵鍋,鍋中紅褐色的湯汁中煮着豬頭肉、豬耳朵和豬蹄,霸道的濃香就從翻滾的湯汁裡,冉冉升起的白霧中傳到大街小巷。
中間高大健壯的女人穿着橘色半臂,露出的胳膊上贲起的肌肉随着她切肉的動作而收縮。花白的頭發整齊的在其腦後梳了個發髻,她的臉色因為兩邊的熱氣而變得有些膛紅。
在女人的右邊,則是一個高大爐子,一個十幾歲模樣的高壯少年正翻檢着其中的内容物,濃濃的烤面餅的香氣混雜在刺激的辣鹵香氣中,霸道的揪着過往行人們的口舌和胃,于是一個接一個的客人紛至沓來。
好不容易排到楊昭明,她看着牆上粘貼的價格表點菜:“老闆,要兩個芝麻餅,半張豬臉,一個餅子炸過,一個餅子不炸,豬臉給我切薄一些。”
常有人稱呼她為老胡、胡姐,胡嬸或胡一刀,叫她老闆的,肯定是外地人,所以胡一刀一邊讓孫兒去炸餅,一邊擡頭看過去,果然不是熟面孔:“官人是外地人?”
這樣好看的人,就是胡一刀這個粗人都願意多聊幾句。
“是啊,我從外地來,你這鹵肉,香得很啊。”楊昭明看老闆将芝麻餅從中間剖開,冒出騰騰熱氣,夾上切成薄片的豬臉肉。
胡一刀豪爽大笑,神采奕奕:“我家這鹵肉,可是百年老店,就是神仙都愛吃。”
楊昭明被逗樂了,她發現,好像這個世界開餐飲的都得打出神仙喜愛的名号才行,桃蕤家的食為天酒樓是這樣,如今的胡家鹵味也是這樣。
不過她也算神仙,她就愛吃這鹵味,所以說,老闆說的神仙也愛吃的話,倒是沒有做假。
不過胡一刀見楊昭明這個外地人沒有說話,還以為她不信,于是笑呵呵的将她家這名号的由來講了出來。
原來,現在的齊城隍,二十年前的齊大夫,就十分喜愛這口芝麻餅夾豬頭肉。後來身死,做了這春照縣的城隍,這芝麻餅夾豬頭肉就是固定貢品之一,後來還有齊城隍給廟祝托夢,說烤過的芝麻餅再炸一下會更好吃,所以現在才有了兩種餅子。
排在楊昭明身後的幾人,在老闆講述之後,紛紛開口作證,看老闆自豪且毫不心虛的模樣,看來此事必然是真了。
楊昭明一邊覺得有意思,一邊真誠贊許:“這樣濃烈的香氣,肯定很好吃,能成為城隍貢品,我倒是不例外,再給我來兩隻豬腳吧,都切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