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如同被勾去了魂魄，如被散發着香甜花蜜的豔麗花朵迷惑的蜜蜂，他微揚起頭，緩緩湊了上去，上半身探過蘇甯甯的雙膝，靠近那抹香甜。

蘇甯甯正側過一邊身子，擡手拿糕點，回過神發現莫名發癡的阿七湊她很近，隻差一個拳頭的距離便親上了。

她頓時不悅，賞了阿七一個不輕不重的巴掌，阿七被扇偏了臉，卻渾身一顫。

“忽然離我這麼近幹什麼？”蘇甯甯沒好氣道，“餓死鬼投胎啊，怎麼這麼像狗撲食，一刻都等不了，聽話才有得吃。”

阿七緩緩回正被扇歪的臉，漆黑的眼珠冷冷一挪，莫名有些滲人。

蘇甯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豔麗，她捏着點心在阿七的面前晃了晃，“想吃就要聽話，你聽話嗎？”

阿七的喉嚨忽然動了動，嗓音微啞，“我聽話。”

“真乖！”蘇甯甯像摸狗一樣撫弄着阿七的頭，侮辱意味十足，她就是故意的，她惡意滿滿道：“乖狗，我來喂你！”

阿七的身體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眼神滾燙，臉部猙獰。

夫人的手碰他了！！！

高貴不可亵渎的少夫人居然觸碰了他卑賤的身軀！

夫人的手又香又軟，她真是太好了，太慈悲了。願意觸碰他這對少夫人有肮髒思想的污穢之人，還願意親手喂他吃糕點，他他好像被天下掉下來的巨大的餡餅砸中一樣欣喜，陷入了巨大的快樂幸福之中。

夫人想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即便是夫人現在就叫他去死了，他也立刻照辦。

蘇甯甯感覺手下的身軀劇烈顫抖着，頭低着，縮着寬大的肩膀，以為阿七正因為受辱感到屈辱憤怒，更是大為滿意。

她捏着蟹粉糕，輕慢地點了點阿七的嘴唇，屈尊降貴賞賜：“吃吧！”

阿七立即張開嘴去接，蘇甯甯卻又松了手。

蟹粉糕掉落在地，滾了一圈，滿是塵土。

“哎呀，掉地上了。”蘇甯甯的聲音輕柔又殘忍，“可不能浪費食物。”

阿七立即順服地低下頭，毫不猶豫地用嘴去銜去髒污的點心，像一隻聽從主人任何命令的忠犬。

蘇甯甯的心忽然微微一動，腳尖擡起阿七的下颚，阻止了他的行為。

她微微皺眉，感到十足的不可思議。

怎麼能這麼聽話，真像一隻聽話的狗！

阿七擡頭望她，眼神真摯，火熱又明亮，如一條忠心耿耿的野犬在望着他的主人。

蘇甯甯的心裡忽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憐愛。

于是，她當投喂狗一樣，喂了阿七一個點心。

阿七張了嘴，将點心和青蔥玉指都含在了唇舌之間。

“你是真的狗嗎？不準咬我的手指！”

“汪汪！”

蘇甯甯一愣，對上了阿七的眼睛，這才發現阿七視線一直跟随着她。

阿七的眼睛亮得驚人。

“阿七就是夫人的狗！”

蘇甯甯罕見的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不由得露出一個真心的笑來。

要是阿七真的存在就好了。

她陡然一驚，為這一閃而過的莫名想法而詫異。

竟然有了這種念頭，實在太可笑，她一定是太累了。

“不玩了！真無聊，我走了！蟹粉糕你留着慢慢吃好了。”蘇甯甯潇灑無情轉身離去，“下次可别為了一口吃的就随便給人當狗，太廉價了！”

阿七跪在那裡，臉陷入了陰影之中，看不清神色。

蘇甯甯自以為捏着誘餌，卻不知她才是阿七的獵物。

未來的某一天，蘇甯甯真是後悔極了，那時招惹這麼個瘋子，可惜說什麼都晚了。

有心弄清楚屠院的秘密，蘇甯甯潛至屠院附近觀察了許久，卻不見任何異常，直到傍晚，太陽西下，她隻能無功而返。

返回梨院的途中，負責監視她的丫鬟不知道怎麼了，遠遠地綴在她身後，不肯多靠近一步，在陳府，這樣的行為已經稱得沒有尊卑，沒了規矩。

蘇甯甯也沒放在心上，直到回到梨院。

一進院門，正在忙碌的下人們就不約而同地停下，轉過頭，遠遠地看着她，既不行禮也不言語，古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向蘇甯甯。

被這麼多人用滲人的眼光盯着，看起來确實有點吓人。

蘇甯甯微微挑了挑眉。

這些人都怎麼了？

直接問個明白吧。

“你過來！”蘇甯甯仗着自己的身份，沖着最近的一個下人招了招手。

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那個下人怨毒地看了她一眼，立即轉身跑了。

與此同時，肉眼可見的所有仆人如鳥獸一般，極快地散了，竟是一個人也沒有了。

蘇甯甯微微皺眉，微妙地感受到了一種排斥，一種隐藏在暗處的森森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