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擱在桌子上的手不住地抖,把桌子敲得一陣一陣響,鐘珩現在的樣子在他眼裡就像是被人剝了皮一樣,隻有一個身形,外面套了一層模糊不清的血肉。
他本來應該是想轉頭看看顧佳還在不在,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叫一叫那個長相陰森的人……詭。
但是……
他的目光落在鐘珩身上移不開了,此刻不僅害怕少了,還覺得他這個樣子,似乎,蠻好吃。
他抿抿唇,努力收回視線後對上了面前的那個帶着鼓勵神色的眼珠。
一口。
咬在了鐘珩的胳膊上。
——“啊!”
“靠!痛啊!”
曾明捂住自己的嘴,不一會兒用舌頭左舔右舔吐出了一顆牙。
之後傷心地捧着自己“壯烈犧牲”的門牙看向面前的兇器。
鐘珩用三根手指攥着刀柄和刀刃的連接處,十分嫌棄地将沾了口水和一點血的刀柄往遠處送了送。
曾明還在那兒仔仔細細地包他的牙,半天才反應過來,嘴裡漏風地說:“woc,我好了?”他低頭看看自己,再擡頭看看鐘珩,激動地向他撲過去,“正常的你真的太好看了!”
“……”鐘珩咬住牙,往後仰身,但沒躲過去,滿心滿眼都是他手上那顆包了一半的牙,生怕他一個趔趄這東西就掉自己身上,“嗯嗯嗯,你要包先過去給它包好。”
曾明這才放開他,一邊包一邊問:“不過我是怎麼回來的?我都沒有印象了,”他滿懷期待地望向鐘珩,跟看自己偶像的小迷妹似的,“鐘老大,那個,額,”他皺眉思索片刻,還是沒想好形容詞,“東西,你殺了?”
“嗯?”鐘珩轉頭疑惑地看他。
曾明被他這麼一看更呆了,“啊?”随後自以為恍然大悟地道:“嗷!你們沒喝那個東西不知道,餐廳那個紫色的東西,真的不能喝!喝完我就看見一個、兩個,兩個人,眼睛都掉了,還掉我手裡了!”
他把自己說得一抖,又想起那個渾身是血的鐘珩,倏地往後退了一步,舉起胳膊指他,“還有你,你也喝了,然後就變成和他們一樣了。”
鐘珩把擦完的刀往茶幾上一放,身體往後靠到沙發背上,翹起二郎腿,“所以這就是你咬我的原因?”
“……”曾明不敢說,他一拍腦門,自己當時究竟是為什麼會覺得鐘珩好吃呢?
“也吃得下去。”鐘珩輕嗤一聲。
曾明無比尴尬地低下頭,直接将剛才自己問的問題忘掉了。
“行了,别想了,你那是做夢呢,”鐘珩一臉晦氣,“我就說為什麼剛一起來就一張大嘴對着我。”
曾明擡頭,慢慢地将頭撅成和肩膀平行,緩緩發出了一個音節:“啊?”
做夢?
他揉揉肚子,好像确實沒有剛吃過飯的感覺。
他真是做夢了?
殺千刀的副本,殺百刀的神使,曾明小心翼翼往黎夜那裡看了一眼。
好吧,不太敢,先殺十刀。
現在鐘也沒響,維西多也沒叫,他們大概率出不去,也沒必要出去,曾明倒下去想接着躺一會兒,無意間往床上一掃,猛地坐起來,“顧佳呢?”
“什麼顧家?”鐘珩舔了下嘴唇,納悶道。
黎夜站在一邊歪着頭,狀似好奇地看自己的手,将手心手背都細細觀摩了一遍,又輕車熟路地從櫃子裡翻出面鏡子,左右側頭打量打量自己,覺得十分完美。
“我靠!真的假的?”曾明手扣在鐘珩肩膀上,“你剛才問什麼呢?”
鐘珩擰眉,“你問什麼呢?我沒聽清。”
“顧佳,”曾明比了一個不高的長方體,“顧佳!”
“哦,”鐘珩下巴往回收了一點,“她呀,你忘了?吃飯的時候被她媽媽接走了,和他們到一間房去了。”
曾明對這件事情完全沒有印象,錘着頭用力想也隻能想起來好像顧佳的确有一次在餐廳裡看見了她媽媽,“那不是假的嗎?她會不會有危險?”
鐘珩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這次的是真的,她很安全,我确定過了。”
曾明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對鐘珩的動作感到惡寒,雖然他有時會貧嘴說他們都是在一個房間裡睡過的過命的交情,但真被他怎麼突然一把糖遞過來,還是覺得有些瘆人。
“想什麼呢?”鐘珩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喏,新增的規則單。”
“新增的?”
曾明疑惑地接過那張薄薄的紙。
由于古堡内貴客預産期提前,即日起将其轉入産房,請各位護工随時準備好,請在鐘聲敲到第6下時離開休息室,同時餐廳開放時間修改為提前一小時開始、提前一小時結束。
請記住,無論何時都要無條件相信自己的同伴,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城堡裡的客人和我們是一家人,所有新生兒都是我們的同伴,請不要傷害他們。
古堡有禁制,非原住民會對某些人的樣貌帶有熟人濾鏡,請保護好自己,不要随意和别人走。
提示:非本房間人無法此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