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褲一寸一寸向上挽起,大大小小的新傷舊疤就瞬間顯露了出來,桃心手心微顫,眼圈卻不自主地紅了一圈。
她想過她練就這一身武藝的不易,但如今親眼瞧着那些本不該屬于她的傷痕還是止不住的心酸。
“姨娘要是疼便哭出來吧,哭出來就不疼了。”
熱水拂身,侞卿的身體才漸漸止住了顫抖,她擡起朦胧的雙眼隐隐能聽到小聲的啜泣,她擡手替她抹掉眼淚,低聲道:“别哭了,我不疼……”
她說罷就徹底沒了意識。
屋外,在才合上傘的兩道身影又慢慢撐起了傘,漸漸隐于雨夜之中。
“大人若是真關心進去瞧瞧就是,來都來了。”
“區區一個舊疾而已,死不了的。”
“大人又不是沒受過同樣的錐心刺骨之痛,誰不知這種病犯起來最是難熬的。”
沈萬安不悅轉過身,睨了一眼身後:“你今晚似乎話很多,你很關心她?”
“沒有,屬下就是覺得她是個好苗子,要是常年受此症困擾怕是熬不住幾年,她要是這麼輕易死了豈不白白浪費了大人十年的栽培?”
沈萬安轉回身,微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不用三年五載她便再無用處,是死是活又與我何關?”
“大人當真如此想的?”
“自然。”
身前的那道身影越走越遠,随遇停在原處無奈搖了搖頭,低聲喃喃了一句:“嘴硬。”
*
等到侞卿徹底蘇醒過來時,床帏外竟圍着四五個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她下意識拉緊被子,另一隻手立即尋到枕頭下方,将藏在裡面的一把匕首牢牢握在掌心。
“醒了醒了!姨娘醒了!”
桃姜大嚷了一聲,老者們齊刷刷回過頭來,那被擠在一旁的桃心也急匆匆沖了過來,可還沒等她近身就被前面的桃姜一把攔住。
“我不過才出去了一晚上,你就把姨娘給整得高燒不退,不曉得你到底是安的什麼心,一天天的淨往這屋裡帶晦氣!”
那桃姜說話絲毫不帶任何情面,桃心一頓委屈頓時又紅了眼眶:“我沒有……我沒有……奴婢沒有……”
桃姜見這架勢她又要哭出聲來,連将人往屋外打發:“要哭你就出去哭去,别在姨娘面前惺惺作态,有本事就把你那些狐媚子本事都拿出屋使去,看看到時有誰能買你的眼淚!”
“你家主子才醒你就在這擺起譜教訓起了人來,這屋内到底誰才是主子!”
門外一道低沉聲音響起,隻見一青色長袍男子走了進來,俊朗如玉、氣質出塵,周遭卻自帶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肅殺之氣。
這種感覺除了他沈萬安外,這京城内在找不出第二位來。
侞卿掖好藏在被子裡的匕首,半撐起身子來:“桃姜不得無禮,還不快退下去。”
那桃姜本就被吓得一唬,一聽到侞卿的提醒立即倉皇而逃,而那些原本還圍堵在床帏前的郎中,自是見慣了宅院内的紛争,自覺捂住雙耳就退到外側。
“妾身身體不适未能迎接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無礙。”沈萬安幽幽坐在對面,輕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緩緩道:“這屋内的陳設太過于素雅,倒不像是給主子住的。”
沈萬安這話一出,隻見一娟秀女子緩步走了進來,恭順答道:“奴婢馬上就差人去廂房取些物件過來,保準讓侞姨娘這煥然一新。”
侞卿見那女子面生遂也好奇多瞄了兩眼,隻聽那沈萬安又道:“你這周邊連個貼心的人也沒有,毛躁的毛躁,柔弱的柔弱,也該添個妥帖的人了。”
沈萬安說罷隻見那娟秀女子躬身走到侞卿面前行了一禮:“奴婢明露見過姨娘。”
侞卿不用細想也知道這是屋外塞滿了人,便也該輪到再在屋内找個人監視着她了。
侞卿坐直身,扯出一抹笑意:“打眼一瞧就是個妥帖的人,大人既舍得忍痛割愛,那妾身可就盡數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