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棠點點頭,眼眶有些紅,朝連汛與蘇韻行了一禮,然後才随燕璟向外走去。
兩人一同坐上馬車,相對無言。
馬車搖搖晃晃的,離開了丞相府,知棠心裡悶悶的,掀開簾子望着漸行漸遠的丞相府,心裡更加難受。
沉默許久,燕璟突然開口:“明日我讓小廚房給你做蟹粉獅子頭,你…别難過了。”
知棠趕緊放下簾子,眸子的隐隐含着淚光,他這是在安慰她嗎?“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猜的。”燕璟别過頭,他可不會承認自己一直觀察她愛吃什麼。
“哦…”知棠心情不好,并不想問太多,突然,馬車颠簸了一下,她身形一晃,蘇韻塞給她的那本小冊子滑了出來,剛好掉到燕璟腳邊。
空氣一下子就凝固了,知棠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慌忙俯身去撿,卻不料燕璟同時伸手,兩人的指尖碰到了一起,她猛地縮回手。
燕璟撿起來,并沒有打開,一臉平靜地遞給她,“拿好。”
知棠趕緊接過來,幸好這小冊子表面上與平常那些話本無異,否則她這次真的丢大臉了。
馬車内又安靜下來,直到停在東宮。
燕璟正想扶她下來,又默默縮回手,看向一旁的柳絮,“照顧好太子妃。”然後回頭看她,眼裡不自覺地帶着些柔情,“你好好歇息,我進宮一趟。”
知棠木讷地點點頭,本來因為離開爹娘就難過,剛才又發生那種事…她根本沒聽清燕璟說什麼,任由着柳絮扶着自己回到房中。
“小姐,别難過了。”柳絮把那盒桂花糕攤在桌上,拿起一塊地給她,“聽說夫人做了好久呢。”
“柳絮,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柳絮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還是退了出去。
知棠支着下巴看着外面的落葉,如今已是深秋,再過些時日,便是她的生辰了,可今年再也不是爹娘陪着了,除了柳絮誰還會記得。
她正憂心時,外面傳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太子妃,有個人讓奴才給您送個東西。”
知棠回過神來,端坐好,“進來吧。”
小太監将一個盒子呈上來,躬身道:“太子妃,剛才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小丫頭說,這是您的一位故人給您的,讓您務必要收下。她送完一溜煙就跑了。”
“故人?”知棠愣了一下,手指摩挲着盒子的邊緣,看了那小太監一眼,他生得尖嘴猴腮的,這兩日自己好像沒見過,“不知這位公公是?”
小太監立馬跪伏在地,低垂着頭,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奴才小全子。”
知棠扶額,自己不過問了一下他的名字罷了,怎麼吓成這樣。“快起來吧,你可還記得那小丫頭長什麼樣?”
小全子想了想,搖搖頭,“太子妃恕罪,那人跑得太快,奴才沒看清楚。”
“你先下去吧,或許是我遠在江南的手帕交讓人送的。”知棠猶豫了一下,從桌上拿起一小袋銀子賞他。
“多謝太子妃,多謝太子妃,奴才告退。”小全子欣喜地接過銀子,退出去後迫不及待與東宮其他人炫耀。
知棠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是誰,若是李錦秋,大可直接表明身份,可除了這一個好友,還能有誰。
一打開,隻見裡裝着一封信和一支海棠發簪,這發簪不就是……那個登徒子!三番兩次整自己,半天也不告訴她究竟是誰要殺她。
知棠打開那封信,裡面的字很潦草,三歲孩童都比他寫得好,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是什麼字,上面隻有一行字“大小姐,明日寅時,可否賞臉到東街酒樓一叙?有關上次的事”落款處歪歪扭扭地寫着“青衣”二字。
且不說她現在已經嫁為人婦,萬一被有心人瞧見,她身為太子妃私會外男,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就算沒嫁,她一個閨閣女子怎麼可能去見一個陌生男子,而且那人還曾經想要她的性命,總跟自己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她不可能再相信他。
想到誅九族,知棠毫不猶豫地将信湊近燃燒的蠟燭,雖然一下子就化成了灰燼,但此事卻仍然如巨石般壓在她的内心。
許久,月色輕柔如水,她突然聽見外面有動靜,應該是太子回來了,但也和她沒關系,她披了件披風,走出院子透透氣,寒風吹得她渾身一抖。
隻見李公公站在不遠處,好像有什麼話想說。
“李公公?發生什麼事了?”
李公公見她出來,立馬上前道:“這…殿下喝醉了,不讓任何人伺候,奴才們手腳粗笨,怕惹惱了殿下,不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