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湘拿起其中一根便往那黃紙上湊。
“等等!”
徐修靜還沒來得及阻止,那符紙一觸到火光竟真的燃燒起來,冒出一縷白煙,幽幽往樹林深處飄去。
“這樣也可以?!”
這下可把徐修靜看呆了,說好的默念心經,運轉真氣才有用呢?怎麼宋臨湘這随意的一點便成了,師傅可沒教過他這招啊?但此刻他也顧不上胡思亂想了,因為那一縷白煙馬上要飄出他的視線。
“跟上我!”
徐修靜着急的對着宋臨湘喊了一句,便深一腳淺一腳的去追那白煙,又嫌宋臨湘走得慢,幹脆拉住她小臂拖着她往前走。宋臨湘的身體就像一塊冷玉,在這冰天雪地裡更是沁人心脾的涼,隔着兩層衣物也把徐修靜凍了一下,不過這非人的觸感倒是隐隐的讓他心安。
一人一鬼不知道是,他們前腳剛走,簡明居士墳前的燭火就噗的熄滅了,就連一縷煙也沒冒出來,墳前又重回一片荒涼景象。
那白煙盡尋些刁鑽的地方走,徐修靜被它帶得踩了好幾個坑,連宋臨湘都差點被他拉進坑裡。兩人的鞋襪都已經被雪沾濕,不過徐修靜走得冒了一身熱汗,沒有發覺,而宋臨湘,就算是這鞋襪凍成了冰她也感覺不到。
正當徐修靜疑心這白煙是存心戲耍他的時候,面前的雪地上居然出現了點點鮮紅色的血珠,看起來很是刺目,白煙在此時也忽然散去。
“這裡怎麼會有血?”
徐修靜疑惑道,周圍的雜草遮擋了許多視線,他隻能撿根木棍扒拉那些雜草。宋臨湘就直接多了,她徑直走進那些草堆裡用雙手扒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雖然她也不知道徐修靜在找什麼,但她知道這事和竹隐居士有關。
毫不猶豫的動作看得徐修靜直感歎:“也對,你可是女鬼。也難怪你不想做人,這月做的幾場喪事,都是些沒熬過冬日的老人家。”宋臨湘并不搭理他,隻顧着埋頭專心找尋,徐修靜也不在意,拿着棍子到處戳弄那些雜草。在離那血珠一丈遠的地方,宋臨湘突然頓住。
“這是什麼。”
她撿起了一團幹癟的東西,已經被凍得僵硬,隻能看出面上有一層灰色的皮毛,撿起的時候還掉下一些凝血碎肉來。徐修靜拿到手上展開,看到那兩個長耳才發覺,這是一隻野兔。隻是它的血液已經幹涸,肚子上破了一個大口子,五髒六腑四肢肌肉都已被挖空。這兔子的身體,隻剩下那一副骨頭和皮毛,所以才如此難以辨認。
“這是一隻兔子,但是已經死了。”
徐修靜壓低了聲音,表情難看的說道。
宋臨湘看着那一團不成形狀的東西,莫名生出一絲反感,她此刻更想知道竹隐居士在哪了。
于是她擴大了搜尋範圍,漸漸的,在其他的地方也發現一些血迹。她順着血迹繼續翻找,不多時,雪地上就多了一些動物的屍體。從小小一隻的鳥到半人高鹿,全都是和那兔子一樣的死法,身體幹癟,血肉模糊,看着這些屍體的徐修靜則是眉頭越皺越緊。
他觀察着宋臨湘的表情,還是把心裡的憂慮說出了口:“這事恐怕和竹隐居士脫不了幹系。”
宋臨湘當然知道,她不知道是:“他為什麼讓兔子死。”
徐修靜松了口氣:“你可知像你這樣一心隻想做鬼的可不多見啊,你挖開了他的墳,自然就讓他找到機會重塑血肉。”
這話宋臨湘可不同意,簡明居士和竹隐居士明明都是一心隻想着做鬼的。隻是她還沒張口,徐修靜就繼續說:“這世上,鬼有鬼的去處,人有人的去處。這鬼不入輪回不進地府,八成是貪戀人間,舍不下生前的執念。”
“執念是什麼。”
“無非就是人事物三種,為之瘋魔是執,久得不到是念。你可知竹隐居士有何執念?”
這話宋臨湘答不上來,她與竹隐居士不過是說了幾句話的交情,簡明居士或許知道,可這大白天,想必他也是不在的。徐修靜也沒指望着宋臨湘能說出什麼,他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動物屍體,還是決定跟着血迹繼續找尋。其實鬼有執念也不打緊,就怕他已經沾了血氣,成了别的精怪,不好對付。
他們順着那血迹一路尋到了山背的半山腰處,可到了此處,不管他們怎麼尋找也沒别的動物屍體。倒是發現一串淩亂的腳步,那腳步直往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