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也沒推脫,摸着小禾的頭:“我早就知道你是個有出息的丫頭,可苦了茵茵哦~”
說罷她就提着籃子進門去了,不一會就有位和小禾差不多高的姑娘小步走出門來。她同樣梳着雙髻,隻是上面還有钗環點綴,穿着身水藍色的高腰襦裙。
她的臉頰白皙又飽滿,像是軟軟的雲團,眉毛與頭發的顔色淺淡又柔和,臉上沒半分重色。她臉上本該增色的眼睛緊緊閉着,顫聲喊了句:
“小禾?”
小禾沖上去抱住她,茵茵感受到熟悉的懷抱立刻嗚咽出聲:“小禾,雪蘭姐姐她…嗚嗚…”
小禾輕拍着她的背,直到茵茵聲音漸小,她才望向宋臨湘一行人。徐修靜适時出聲:“你認得那位雪蘭姑娘?”
茵茵聞言一驚,立刻松開小禾,擦拭起臉上的淚痕來:“小禾?這裡還有别人在嗎?”
小禾拉住她的手捏了捏,算是回答。茵茵便瞬間平靜下來,凝神感受到面前的氣息後。朝着出聲的方向行了一禮,聲音細弱:“在二位面前失禮了。”
小禾愣住,看着面前三人,茵茵的感覺向來不會出錯,她這是将誰忽略了?卻也沒忘了提醒茵茵,然而她是個啞巴,茵茵又是個瞎子,她隻好拍了茵茵的背三下。茵茵與小禾朝夕相處,心思又細膩,立馬就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一張臉像是紅雲般。
柳邑嗤笑:“一個瞎子一個啞巴,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啊。”
茵茵聽到這話更是羞怯,頭快要低到地上去,卻還是說道:“命不由人,能活着已經是萬幸了。”
其實這事怎麼能怪茵茵呢,她不能視物,隻能依靠聽覺與觸覺,似宋臨湘這樣無聲無息的,她又怎麼能感受得到。宋臨湘也知道自己總是例外的那個,不等徐修靜阻攔,便出聲提醒茵茵:“ 還有我。”
她這話無異于自投羅網,小禾對茵茵的直覺深信不疑,于是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起宋臨湘。
而茵茵隻聽得一道沒甚起伏的女聲響起,然而音色卻實在好聽,清透凜冽,讓她精神不由得一振。茵茵隻當是自己今日心神慌亂跌了醜,又向着宋臨湘福身賠罪。
小禾看着如此做派的茵茵卻突然撲通一聲跪在柳邑面前,砰砰砰給他磕了幾個響頭,眼裡泛起了淚花。柳邑何等精明,怎麼會看不明白小禾的意思。
但他的心腸可硬得多:“我是錢多,可我人又不傻,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讓我贖。”
茵茵這才反應過來小禾做了什麼,立馬就摸索着上前拉起她。他撫摸着小禾額頭的傷口,氣惱的說:“小禾!别這樣!”
“我是個瞎子,待在潇湘樓還能學點技藝傍身,往後我找其他姐姐教我彈琵琶就是!你自己在外面好好保重,不用挂念我,況且…”
她說到這又突然停住,似是想到這裡不止她與小禾兩人,轉過頭面對着徐修靜等人,問道:“多謝各位将小禾贖走,你們是來問昨日那事的嗎?”
柳邑又要開口,徐修靜趕緊捂住他的嘴,深怕他又說出些什麼傷人的話來。搶先同茵茵說道:“不錯不錯,聽小禾姑…”
小禾聽到她的名字,十分緊張的同徐修靜擺手,顯然是不想讓茵茵知道這事與她有關。徐修靜雖不知緣由,卻還是硬生生的改了口:“我今早掐算了一番,雪蘭姑娘的死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茵茵聽完這話卻皺起了眉頭,遲疑的問:“你是道士?”
得到徐修靜的肯定後,她的臉色變突然冷淡了一些:“雪蘭姐姐的事情,我不知内情,我平日裡隻是跟着她學琵琶,昨日我并沒在那房中。”
徐修靜察覺她的态度變化,卻仍想說服她:“我們隻想進樓裡去看看,是否有妖怪作祟。”
茵茵聽到妖怪一詞,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她自己卻沒發覺,而是十分笃定的說:“潇湘閣裡沒什麼妖怪,雪蘭姐姐一事官府已經在審問了,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
柳邑笑出了聲:“你看人家可領你的情?别白費力氣了。”
茵茵摸了摸小禾的臉頰,歎息着說:“小禾,多謝你今日來看我,可往後還是少來吧。”
之後不管小禾将她的手攥得多緊,她都還是進了那窄小的側門内。
望着那小紅門在眼前閉緊,宋臨湘似有所覺般擡起了頭,卻隻見得一扇大開的窗戶,以及飛揚的輕紗。低下頭時,又見着小禾也擡頭望着那扇窗,她的眼裡帶着恨意,宋臨湘卻覺不出半分,倒是小禾慌張的低下了頭。
徐修靜在一旁歎氣:“若真有妖怪作祟,潇湘閣可太平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