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岸還沒察覺不對勁,疑惑道:“阿渺說什麼呢?我不是一直在這裡嗎?”
雲渺稍一用力,尋蹤劍便在元岸頸側留下一道血痕,雲渺聲音中帶着化不開的寒意:“你到底是誰?元岸。”
元岸稍一偏頭,在尋蹤劍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赫然是自己原本的樣貌。
空氣瞬間凝固,元岸愣在原地不敢動彈,他沒想到秘術竟會失效,腦中一片空白,掉馬來得猝不及防,不知該如何向雲渺解釋。
實話實說嗎?不行,小水不會接受他的。編一個理由?可此般情形,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小水相信。
“我不想和你分開,聽說你跟顧書白一起來秘境,我沒忍住就跟來了,不是有意騙你的。”元岸說明來意,心中思緒百轉千回,也想不出解釋自己身份的說辭。
雲渺面上冷靜自若,背在身後的那隻手已悄然畫起禁制,随時準備偷襲元岸。
她不知元岸是什麼時候代替顧書白跟在她身邊的,元岸身上沒有任何靈氣波動,隻有實力比她高出好幾個境界,她才無法探查。
沒有完全的把握,雲渺不敢貿然出手,她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隐藏身份混入赤羽宗?”
元岸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隻是一介散修,想拜入天下第一的赤羽宗,擔心宗門看不上我,這才隐瞞了實力。”
最開始,元岸确實想以散修的身份進入赤羽宗,可惜赤羽宗的人聽到元岸的來意,連門都沒讓元岸進。
幾百年前不乏有散修加入頂級宗門,但是散修不比各派自行培養的弟子聽話,很多時候不願為宗門效力,于是各大宗門逐漸形成默契,不再接受任何散修成為記名弟子。
這個理由聽起來合理,雲渺手中的劍卻沒有放下。修真界有元岸這般實力的散修屈指可數,雲渺或多或少聽過他們的名号,沒有哪一個能和元岸對上号的,也不會有哪一個突然想不開,要加入宗門,接受管束。
雲渺忽然想起在山腳殺那些散修時異樣,大概那個時候元岸就跟着她,如果沒猜錯,是元岸在暗中幫她,她才沒受重傷。
落櫻台内的情況瞬息萬變,此處空間随時都有可能崩塌,實在不是刨根問底的好地方,既然元岸還沒表露惡意,她不介意暫時裝傻。
雲渺收回尋蹤劍,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跟過來的?顧書白呢?”
元岸本以為會被雲渺趕走,見狀終于松了一口氣,不敢隐瞞,一五一十的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雲渺臉色一變:“顧書白生死不知,你還把他埋沙漠裡了?”顧書白死了無所謂,可他身上還有幻雪冰蓮,這等寶貝斷不能輕易遺失。
“快帶我去找他!”雲渺語氣有些急。
元岸不太高興,可到底是他騙雲渺在先,再怎麼不樂意也隻能咬着牙去找顧書白。顧書白最好已經死了,不然……一瞬間,元岸就在心中為顧書白想好了上百種死法。
他們很快到了方才和蛇妖打鬥的地方,此地流沙暗湧,沙丘千變萬化,已看不出之前的痕迹,元岸按照雲渺的吩咐,刨了很久沙子也沒找到顧書白的蹤影。
他小聲問雲渺:“我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這裡到處都長得一樣。”
雲渺沒忍住瞪他一眼,冷冰冰道:“他若昏迷着,定會被流沙帶走。”
元還想岸掙紮一下,猜測道:“說不定他早就醒了,見你不在就自行尋找出口離開了,不然我們先出去?”
落櫻秘境中的場景,一旦離開,此生再也無法回來,顧書白想盯着她,斷不可能獨自離開,雲渺知道元岸對顧書白不懷好意,定是想讓他死在這裡。
元岸若是知道雲渺的想法,定要大喊冤枉,他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半妖,哪裡知道秘境的規則,他真是這麼猜的呀。
見雲渺不肯放棄,元岸不情不願道:“我有找人的辦法。”
他們又一起回到了石塔,地上玉扇的碎片還在,元岸撿起一塊碎片,按佑三教他的方法施展尋蹤術。
碎片很快亮起,在原地轉了兩圈,堅定地朝東飛去,速度之快,雲渺險些跟不上。
元岸第一次使用尋蹤術,能準确定位已是天賦超然,速度不在他的掌控之内。碎片超高速飛行,過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終于在一個沙丘邊停下。
此處離石塔和打鬥之地都相距甚遠,元岸将信将疑地轟向沙丘。
雲渺來不及阻止,黃沙瞬間遮天蔽日,目之所及皆是灰蒙蒙的一片,她用餘光瞥見一個東西從沙丘裡飛出,落在百丈之外,又陷入流沙中。
她急忙追去,一個鞋尖露在沙漠上,藥宗獨有的金蓮紋樣在陽光下一閃一閃,是顧書白沒錯了。
雲渺心中疑窦叢生,元岸到底是什麼來曆。
尋蹤盤是一種罕見的法器,整個修真界也尋不出幾隻,這等寶物尚且需要對應的精血驅動才能尋人,而元岸隻憑一個物件,就能輕易找到顧書白。
他有這等手段為何要隐藏身份留在赤羽宗,還裝成大長老的眼線混到她身邊,甚至和她……
想到那幾日的場景,老成如雲渺也覺得臉有些熱,之前是在凡間,凡人脆弱易折,比不得元岸結實,能讓她玩得盡興。
跟元岸相處久了,自己都不正常起來,雲渺甩開心中亂七八糟的念頭,開始辦正事。
她用靈力吹開沙層,顧書白的整隻鞋露出來了,再吹開幾層,顧書白的腳踝也露出來了。
雲渺無奈扶額。
元岸姗姗來遲,大笑起來:“哈哈哈,他竟然……哈哈哈,這就是倒栽蔥嗎。”
“還不快把他挖出來。”雲渺沒忍住在元岸屁股上踹了一腳,這一腳沒用什麼力,卻惹來元岸控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