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國主寝殿。
雲渺帶着元岸逃離後,樂歡沒去追他們,反而回國主到寝殿。
歡都所有人的欲望都是他的力量來源,離開歡都,他覺得自己未必是雲渺的對手。
他掐着國主的下巴逼問:“你跟他們說了什麼?”
國主閉眼不語,眼前這個人,多看一眼他都覺得惡心。
在樂歡發怒前,青女及時出現在他身邊:“他們說了鐘山鎮的事。”
樂歡目露懷疑:“你知道?”
青女連忙跪下:“我一心為了宗主,自然不會放任他們和國主獨處,故而使了些手段,把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樂歡放開國主,到一旁坐下,青女走到他身邊,試探着坐到他懷裡。
“他們在調查雲天樓的事,雲渺向國主表明身份後,國主就把當年雲天樓殺妖救樓念國的事告訴她了。”青女的手不老實地探進樂歡衣領,“國主還說,雲天樓在鐘山鎮設了一個禁制,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這麼多年他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青女說的全是實話,隻不過隐藏了一些關鍵信息,諸如雲渺已進過鐘山鎮,以及鐘山鎮的故事。
國主怒目而視:“你……”他似是氣急,臉色漲紅,忽然咳嗽不止。
樂歡看不出異常,對青女的話已信了八分,他鉗制住青女的手,擡起她的下巴,邪笑道:“本座來試試這些日子你的本事有沒有長進。”
說罷,二人便在國主面前颠鸾倒鳳,國主閉上眼,但心情不同于往日的絕望,他相信雲渺一定會回來幫他們的。
~
雲渺和元岸離開歡都後一路向南而行,見樂歡沒有追來,才轉了方向,朝東前往鐘山鎮。
雲渺禦劍而行,元岸站在她身後,半趴在她背上。
和樂歡打鬥時他氣質昂揚,離開歡都以後他便覺得渾身都疼,隻想靠在雲渺身上,求她安慰。
雲渺偶爾才會應他幾聲,很是敷衍,他恍若未覺,一路上他的嘴就沒停過。
“我以為你會和他血戰到底。”
雲渺反問他:“打不過為何不跑,我看起來這麼傻嗎?”
“不傻,但是你會幫他們的。”元岸眼裡的雲渺善良勇敢,不會見死不救。
雲渺自嘲一笑:“以前的我或許會這樣,現在……”
雲渺沒說下去,元岸也懂了她的意思,他又問道:“以前?”
他對雲渺的過去知之甚少,混進赤羽宗時,雲渺的兇名已震懾住所有人,每個人都對她的事諱莫如深,元岸費勁心思也隻從隻言片語中猜到她和她的父親被掌門迫害之事。
從國主那裡知道了更多和父親有關的事,雲渺心緒複雜,破天荒地和元岸說起舊事。
“父親是個心懷三界之人,他反對修真界與妖界敵對,也不喜修真界對人界高高在上的模樣。他是赤羽宗掌門,卻常年在外遊曆,把宗門瑣事均交給雲天林打理。父親偶爾回來時,會傳授我他的畢生所學,告訴我他在三界的見聞,我也十分向往。”
之前她不願意回憶往事,過于的痛苦總會激起她的心魔,讓她難以自持,此時說起竟意外地平靜。想來就是父親對宗門事務的放手,才讓雲天林有了可乘之機。
“父親死後,宗門實力受到影響,人人都在怪他不負責,我也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對的,所以後來我成了一個合格的少宗主,關心同門,身先士卒,遇到實力強大的狼妖時讓門下弟子先行離開,獨自苦戰,然後被算計,失去金丹。”
元岸沉默地聽着,放在雲渺腰間的手微微收緊,他知曉雲渺的過去不美好,聽她親口說出來,心裡還是泛起痛意。
雲渺語氣平靜,像是在說旁人的事:“所謂道義、正氣不過是他們演給别人看的東西,整個修真界早已從根裡爛透了。我留着這條命從地獄裡爬出來,就是要找出當年害我父親的幕後真兇,替他報仇,至于旁的什麼事,與我無關。”
所以她才會離開地那麼果決,不顧國主和歡都百姓的死活。青女幫她或許是以為她是什麼好人,也或許是有她自己的圖謀,但不管哪一種,她注定失算了。
從前的赤羽宗少宗主正氣凜然,而如今的她隻是一個修煉邪道的魔頭,過不了幾年,她或許就會和當年的石天和一樣,被心魔所控,肆意殺戮,想到這裡,她忽然對未來多了幾分期待出來。
“不是的,”元岸輕聲打斷雲渺的思緒,“你不是這樣的人。”
元岸猶記得他初見雲渺時的情形,她一邊流淚一邊掐死自己的寵物,元岸看到她抱着小松鼠涼掉的身體哭了好久,然後認認真真給小松鼠挖了一個墳,好生埋葬。
元岸能感知到别人的善惡,雲渺對小松鼠沒有一點惡念,隻有痛苦和不舍。
在鐘山鎮時也是如此,雲渺若不是顧及百姓的生死,大可強行破解禁制一探究竟,何必費時費力到歡都調查。
“我隻是在遵循父親的遺願罷了。”雲渺知道元岸想說什麼,“父親費力救他們,想讓他們活着,若不是他們還記着父親的恩情,我早把這些将父親牽連進修真界隐秘的凡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