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不散。”
玄卿渾不在意的抹了把臉,血珠被拭去,眨眼間,傷口又滲出新的血珠。
啟褚抻了個懶腰,一步淩空到他面前,笑道:“我好好的賞着月,突然發現一隻小狐狸鬼鬼祟祟……想逃跑?”
事到如今,玄卿演都不演了,“可惜了,沒跑成。”
啟褚反手摸出腰間花枝,遞給玄卿,揶揄道:“要是能讓你在眼皮子底下跑兩回,也算我學藝不精。”
桃花嬌豔欲滴,花.蕊上沾着露水,玄卿冷臉,“拿開。”
“送你的,不要白不要。”
玄卿木然接過花,沒有絲毫猶豫的随手一扔,棄若敝履。
啟褚啞然失笑,“你毀約逃跑,我都沒計較,還送你花,你怎麼還冷着張臉?”
玄卿斜了他一眼:“因為跑路沒成,不高興。”
啟褚:“……”
人還怪實誠。
啟褚用靈力憑空畫着符咒,感慨道:“其實我們真挺有緣。”
淡藍色靈光構成符咒,玄卿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主仆契,一張俊臉頓時變得更冷,手也悄悄收進袖中,嘴上從容道:“就算有,也不過孽緣。”
符咒漸漸成型,“你不問我在畫什麼?”
玄卿沒理人,啟褚也習慣了他愛答不理,一開口就冷嘲熱諷的說話風格了,自顧自解釋道:“乾坤尺在你體内,等找到我要的東西後,你我分道揚镳。當然,鑒于你不講信用的行為,我覺得應該用點特殊——”
凜光一閃,一根尖長的簪子直取啟褚喉間命門!
“帶着你的主仆契去死吧!”
變故來的太突然,啟褚躲閃不及,情急之下隻能單手扣住玄卿手,攔住簪子的攻勢。
玄卿目光狠厲,另一隻手果斷按上去,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硬是将簪子推上前一寸,尖端狠狠戳進皮肉,鮮血濺在他眼下,眉眼間是不加掩飾的冰冷殺意,偏偏眼下沾了獵物的兩滴血,鮮紅、冒着熱氣,讓人看一眼便不禁心驚肉跳,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啟褚右手青筋暴起,幾乎快按不住那雙要殺他的手了。
左手符咒還差一點。
“嘭!”
啟褚左手撚起畫好的符咒,重重擊在玄卿胸前,瞬間起效消失的無影無蹤,玄卿也被靈力擊飛在地。
符咒入體,瞬間化成齑粉流淌進血液。一想到自己血肉中混雜着主仆契,玄卿就恨不得剔骨割肉,他摸起金簪顫顫巍巍爬起來同啟褚拼命,仙族人都一樣的令人作嘔!
他甯死不屈膝為奴!
啟褚捂着脖頸,見狀,反應迅速地一步踢飛了金簪。
玄卿恨聲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絕不做妖奴。”說着,突然被啟褚揪住衣領提起來,他仍不死心,單手掐住啟褚脖頸,咬緊牙往死裡掐。
啟褚生生氣笑了,“你不認得就别瞎猜!松開!!!”
玄卿氣的渾身發抖,另一隻手也擡起來合力掐住那段脖頸,什麼也不想聽隻要啟褚死。
主仆契!這兔崽子怎麼敢?!
啟褚被掐的喘不過氣,忍無可忍一拳掄在他腹部,疼得玄卿忍不住悶哼出聲,手仍不肯松開。“解開主仆契!我不會當你的妖奴,你最多得到一具屍體!”
又是一拳,這次玄卿終于疼得脫力了。
“死狐狸你瘋了?哪兒來的主仆契,這是言契!”
言契?
玄卿一下子停止了掙紮,驚得雙唇微張,顯得有些茫然。
啟褚沒有結主仆契?
主仆契是仙族發明,用來奴役妖族的工具,結了主仆契的妖終身都要聽從主人命令,不得傷害主人,從此任人打殺;言契多用于交易,交易雙方隻要完成約定,言契會自動解開,若有一方不遵守,言契便會強制違約方完成交易。言契是合作關系,不存在誰奴役誰。
他還以為這個仙族人也……
耳邊是啟褚的怒聲,“你下次聽我把話說完行麼!我脖子差點被你捅個窟窿!那根簪子是你在陳府的時候藏的?死狐狸!你一直都想殺我!好啊,好啊,見别人斷舌頭你能吓吐,自己殺人倒是心狠手辣連手都不抖!!”
玄卿怔在原地,看着少年匆忙從納戒中取出傷藥、化瘀藥,藥罐底部皆有九重天的烙印,啟褚兩指夾住一面小銅鏡,細細往自己頸上塗藥,疼得倒抽涼氣,嘴還不忘控訴玄卿。
玄卿抿唇,沉默半晌,才道:“抱歉……我們做個交易?”
啟褚擦藥的手一頓,一言難盡道:“妖族狡詐,誠不欺我。”
沒直接拒絕就說明有機會。玄卿手不動聲色的壓緊腹部,深呼吸穩了穩聲音,“杜茗钰中的是豚族劇毒,斷腸毒。我看你從後山過來,想必也發現了廣陵執法司古怪,我幫你找你丢的東西,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在你身後,你說我從後山來?”啟褚敏銳地捕捉到細微的信息。
玄卿一頭霧水,好好的啟褚為什麼突然試探他?
玄卿不想打謎語,開門見山,“後山的桃花與别處都不同,而且,你自己都說了有緣、巧遇。”
啟褚頗為意外的挑了挑眉,“都說狐狸天生七竅玲珑心,名不虛傳。我還有一個問題,豚族滅族多年,你一隻修為尚且不夠化形的狐狸,從何處得知?你通醫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