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卿尚未看清來人的臉,便被猛地撞了一下,危急關頭,啟褚第一反應是推開他,而後空手接住了直沖他心口而來的劍刃。
若非啟褚有靈力護體,兩人實力懸殊,這一劍早就截斷他手掌了。
啟褚無暇顧及身後玄卿,專心抓人,護腕左右格擋,僅兩個來回就穩穩占據了上風,反守為攻,屈指成爪招招淩厲,直取來人脖頸命門,全然不見平日吊兒郎當的懶散樣。
啟褚側身躲開劍尖,劍身離鼻梁不過寸餘,比劍光更淩冽的是啟褚的眸光,他瞅準時機,左手以迅雷不見掩耳之勢扣住來人手腕,借勢向前一拽,右臂緊随其後重擊對方肩胛!
“咔嚓!”
一招反抱琵琶連胳膊帶劍一齊卸下,啟褚腳尖一勾,輕巧的将劍挑起,簡單挽了個劍花,劍身調轉方向飛出,不偏不倚釘進瓦中,劍身嗡鳴,冰冷劍刃貼着來人頸側跳動的血管。
“上次讓你跑了是吃了地形不熟的虧,你真當我打不過你?”啟褚站穩,墜着鈴铛的小辮随動作蕩到胸前,發尾帶起鈴铛聲清脆。他側頭笑道:“小狐狸,沒摔着吧?”
玄卿連袍角都是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的,他對啟褚搖了下頭,靜靜地凝視來人神似杜茗钰的臉,若有所思。
“你是杜茗钰的弟弟。”
杜明環捧着斷臂,用靈力倉促止了疼,冷汗直流,戒備地瞪着二人,藍衣少年不用兵器便輕松赢了他,兩次交手都遊刃有餘,實力遠在他之上,“無憂散人”靈力稀薄,但被他盯着,竟生出一種無處遁形之感,好像什麼都瞞不過他。
杜明環怒道:“你們潛進廣陵執法司有什麼目的?”
“你們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自己不清楚?”啟褚反問。
杜明環好像聽不懂人話,“果然是杜茗钰走漏了風聲,賤人。”
玄卿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這一切都太順了,順的好像有人做好了局等他們跳,種種巧合,因為一個人聯系起來……他腦中火光一閃,立刻回頭掃了眼院落,不出所料杜茗钰已經不見人影了。
“杜茗钰跑了!”
杜茗钰能開陣法,抓她才是要事,抓不住她今晚做了這麼多全是白費功夫!
啟褚也明白,當即一跺腳,插在瓦片間的劍“嗡”地一聲被震飛,他握住劍柄,劍身橫在杜明環頸間,“杜茗钰呢?!”
杜明環死咬着不開口。
啟褚還在逼問,玄卿已經徹底不耐煩了,他奪過劍,冷冷問:“今晚派你來的是正使還是杜茗钰?我隻問一遍。”
“你以為你們逃得掉?執法司戒備森嚴,除了正使下令放你們走,誰也放不走你們!現在放了我,我可以替你們求情……”
話未說完,喉管就被粗暴割斷,一劍封喉。
杜明環轟然倒地,喉間“嗬嗬”倒氣,鮮血順着劍鋒滴滴嗒嗒的流下,玄卿嫌棄地扔了劍,沉聲道:“杜茗钰廢了這麼多心力籌謀,她不會跑的。”
杜明環和杜茗钰不是一路人。
玄卿負手而立,放聲道:“你胞弟已死,棋局已定。”
啟褚驚詫的望向玄卿,尚未轉過彎來。
院中,桃花樹下,杜茗钰自陰影中走出。
粉色绫羅綢緞加身,血紅花钿,耳墜東珠,腕上金钏玉镯疊戴,富貴已極也難掩周身的腐爛氣息。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滑落,砸在她彎起弧度的唇角,笑顔如花、滿面淚痕。
目睹她詭異的表情,啟褚内心頓時一咯噔,刹那間反應過來他們被人利用了。明白一切後,再看向玄卿,他目光沉沉多了些深意。
另一邊,玄卿不緊不慢的落下,走近杜茗钰,走一步,說一句。
“你精心設計了一場大戲,一切都按照你的預期完美落幕,你又何必哭?”
玄卿開始細數杜茗钰的每一步計劃,事無巨細。
“遣散花園侍女,讓我們‘誤入’湖心島,先扔石頭陷害,再出來解圍,寥寥幾句,挑起了我們對你古怪行徑的好奇,同時告訴我們你有破陣靈物。因為你知道,你和正使,我們一定更傾向于從你這裡得到開陣靈物。”
“于是,順利引出了今夜。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在跟蹤你,甚至為了方便我們跟蹤,還遣散了慈安院侍女,好讓我們‘誤打誤撞’聽見你們的對話,了解真相,再殺了你的胞弟滅口。”
“我再猜一猜,你躲在這裡作壁上觀,就是在斟酌,若我們能輕松殺了你胞弟,便有能力幫你扳倒正使,值得你合作;若是打不赢他或是被反殺,也不會牽累到你,你依舊能全身而退,一箭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