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事!可惜你知道的太多,留不得了。”正使身着正服衣冠楚楚,惋惜道:“你我同為仙族,若你拿敕令登門拜訪,我定鼎力相助,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偏偏來找死!”
啟褚粗略掃了一眼,層層包圍,弓弩滿張,整個廣陵執法司的兵力基本都在這兒,正使是做足了準備要取他二人性命。
“我想過杜茗钰會背刺,想過會開戰,但我真是沒想到杜茗钰又轉身投靠了正使,她口口聲聲的報仇呢?苦衷呢?”啟褚懷疑杜茗钰毒入骨髓,神志不清,想拉着所有人陪她一起死。
玄卿戒備地環視周遭,腳下一點點向啟褚靠近,回道:“杜茗钰瘋沒瘋不是重點,現在該考慮的是怎麼殺出重圍。”兩人默契的将後背交托給對方,玄卿歎氣:“你自己說過‘三成足矣’,我信了,你最好沒有騙我。”
啟褚後撤半步,肩背重重撞上玄卿,偷摸捉住他手捏了捏,笑道:“遲來的信任,輕如草芥。”
矯揉造作惡心人,玄卿嫌棄地直皺眉,擰了兩下手腕抽出手,“滾,别碰我。”
正使忽然拍掌,皮笑肉不笑打斷他們,嘲諷道:“斷袖之情,兩位當真情深似海,死到臨頭了還有閑工夫逗樂,既如此,我成全你二人,等來日黃泉路上作伴,你們使勁恩愛。”
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音落地,他僞善的面孔也立刻脫落,陰沉着臉揮手,無數箭矢驟然離弓,雨點般密集,一副要把二人紮成刺猬的陣仗。
“天地玄黃,萬氣本根,體有金光,大映吾身!起!”
危急關頭,啟褚手掐訣念咒,金鐘罩自相抵的指尖爆開,堪堪罩住啟褚和他的小狐狸,瞳孔前是箭尖,不過相隔寸餘,無數箭矢被金鐘罩截停,那一瞬間,金鐘罩的金光,箭頭擦出的火星子,耀眼奪目閃得玄卿眼前光影眩暈。
他拖着僵硬的腿後撤一步,遠離了泛着寒氣的箭尖,方才敢眨眼,後背頃刻間浸滿了冷汗。
啟褚輕笑:“害怕?”
玄卿阖上了眼,恍惚間,險些将他紮瞎的箭矢與仙帝的槍尖影影幢幢,前世身體被捅的千瘡百孔,劇痛刻入骨髓,如跗骨之蛆,哪怕奪舍重生,一想起來仍是撕心裂肺的痛,不得不承認,他怕,怕極了那痛。
但每痛一次,心底就會翻湧出更為滔天的恨意和不甘。
玄卿恨聲道:“兔崽子,我今天要是死在這兒,我跟你沒完!”
背靠背,啟褚輕而易舉地察覺出玄卿此刻身體緊繃的狀态,見玄卿吓得都快炸毛了,還張牙舞爪的兇他,啟褚心底越發柔軟,哄道:“放心,我答應你,一定護你平平安安。”
金鐘罩攔截了上萬支箭矢,從遠處看,像極了鳥兒銜樹枝一點點壘起來的鳥巢,偶爾漏出來的一絲金光,如同纏繞其間的上等金線,金線忽的一閃,好似要掙脫什麼束縛。
“破!”
金鐘罩毫無征兆的閃了一閃,陡然炸裂,劇烈的爆破聲響徹蒼穹,湖心島在場所有人耳朵都短暫失聰,腦瓜子嗡嗡直響,甚至眼睛都被耀如金烏的光亮晃得分辨不清人影。
先前攔截住的箭矢被全數炸飛,衆人眼花缭亂之際,不少倒黴蛋被亂飛的箭矢射中從半空墜落,跌落湖中。
天兵的包圍圈輕輕松松便被擊得自亂陣腳。
湖水飛濺,水花高過衆人頭頂,混亂嘈雜,啟褚玄卿背對背從容不迫。
正使臉色幾變,一臉陰郁的指揮天兵列陣歸位,啟褚卻不在意。他側首,身高差讓他剛好能看見玄卿纖長的眼睫正在微微顫動,以及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啟褚誤以為他還在害怕,一挑眉,玩笑道:“吓哭了?你化原形,我把你藏進懷裡揣出去,好不好?”
玄卿眼眸深處的恐懼慢慢隐入黑暗,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血味刺激神經,他渾身泛着令人心驚膽戰的冰冷殺意,這時耳畔卻傳來啟褚的笑語,他默默聽完,輕輕搖了搖頭,否認道:“沒有我,你找不到靈珠。”
玄卿冷靜自若的分析着局勢,“冰湖隻開一個時辰,錯過了就要等五年。你先頂住,我跳冰湖找,你行嗎?”
玄卿擡眸前,啟褚一直以為玄卿是被劍拔弩張的場面吓呆了,便故意逗他想先安撫好他的情緒送他離開,再獨自回來解決廣陵執法司。但啟褚卻毫無征兆的、猝然對上了一雙泛着嗜血兇光的雙眸,不見絲毫恐懼畏縮,有的隻是冷冽殺意,玄卿骨子裡是妖族與生俱來的兇狠殘暴,那雙狐狸眼,漂亮又危險。
啟褚仍有幾分遲疑,“冰湖水冷,萬一你……”
話未說完,被正使一箭打斷!
玄卿推了他一掌,借力側身兩人一起躲過暗箭,他道:“隻要你能頂住,我一定把靈珠給你撈出來,少廢話!”
殺伐果斷的小狐狸過分耀眼,蠻不講理的占據了啟褚所有目光,他忽然咂摸出點不一樣的滋味來,爽快一笑,“行,一切小心。”
天兵手執長戬一批批攻上來,金光咒一出,正使深知萬箭齊發奈何不了啟褚,立即轉變策略,欲以車輪戰拖死他們,等啟褚靈海枯竭他再出手一擊斃命,既能解決麻煩又能立威,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