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從前以為這種事情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
青梅竹馬,逐漸長大,把對方越來越放在心上重要的位置上面,然後,到了某一刻,就可以去接受更親近更依賴的事情發生,再在關系上更進一步。
他預想的是那樣的。
但等到真的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他又發現這一切好像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自己心中的理智和清醒逐漸被一張黑蒙蒙的布給蓋上,影響他去判斷,影響他去認知。
他隻知道從那塊罩着自己的黑布底下漏出來的是喜悅和滿足的情緒,是那種一個男人與心愛的女人靈肉合一之後該産生的情緒,符合那樣的邏輯。
但那塊布他掀不開,也不敢掀開,或許也是沒有力氣去掀開。
他隐約地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他的人生原本嚴絲合縫地在運轉,嚴謹、周密,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出現這麼一件棘手的事情,理智好像完全不管用,因為什麼都分析不出來。
擰着眉頭,敬渝小聲地對着面前不作聲的身影說:
“不要跟我沒有關系了好不好?你不喜歡的話,以後我們就不做了,我不想讓你難受,我發誓。”
他鼓起勇氣,終于伸手掌住她小腹,将人攬進自己的懷裡,輕輕地說:
“我們繼續談戀愛好不好,我會認真追你的。”
直到聽見敬渝的這句話,舒純熙才任由胸膛裡那種酸澀的情緒綻開來。
靜了半晌,她在男人懷裡轉了個身,面龐離他裸露的胸膛很近。
“可是,我沒記錯的話,你以前可不會脫光衣服,這樣跑到我床上來诶。”
空出手來戳了戳他的肋骨,似好玩似探究一樣,女人嘟囔着嘴突然下了定論:
“讨厭,流氓,混蛋,占我的便宜,還那樣對我,你變壞了敬渝!”
說完,女人的手又移到他腰上,重重地戳了一下,聲音低下去,底氣不足卻又要虛張聲勢,有點心虛地補了一句,
“……還,還把我也給帶壞了!”
任她動作的男人抿着唇盡量不發出聲音來,隻是忍耐的過程中不知是腰上太癢,還是這話令他确實覺得無地自容,欲蓋彌彰地閉上眼皮子牢牢地合着,兩邊臉皮染上不正常的紅暈。
默認了舒純熙的指控。
舒純熙這一遭從頭到尾也算是玩夠了,再擡起眼皮子看敬渝的臉,依舊紅得明顯,跟他的一張玉面白臉很不符。
不指望他能主動想明白自己先前腦子裡搗鼓着什麼東西,現下光是看他這種含羞欲死還要極力忍耐的樣子,也就已經很有意思了。
“小渝哥哥,你長大以後,怎麼就變得這麼壞了?”
吃吃地笑了一下,女人又促狹地朝他胸前埋過去,用鼻尖不輕不重地在他肌膚上劃動。
回應她的隻有男人愈發壓抑才勉強平穩的呼吸。
她都這麼說了,敬渝自然無不應下,藏起那一丁點不經意的委屈,有些慚愧地應了她一句:
“嗯……對不起,是我變壞了。”
舒純熙又小聲地在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話他,還是在笑自己心裡的那個想法。
總之她将手回攬在敬渝的腰上,底下的那隻手執着地要塞進他與床墊的縫隙之間。敬渝隻好擡起一些,好讓她的手通過,然後再壓下去。
懷裡的女人便用手将他整個人環腰包裹住,與他親昵地相依偎着。
敬渝拿不準她如今的想法,逐漸平靜安穩地呼吸着,伸手撫住她脊背,便聽見舒純熙又追着問道:
“說,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壞的?”
聞言,下巴正巧抵在女人頭頂的男人很快合上雙眼,閉不做聲,隻從喉中吐出一聲不自在的假咳來。
他三緘其口,乃至于舒純熙竟然撬不開他的口,胡攪蠻纏地湊過去親他的嘴巴。
敬渝喉頭克制地滾動了兩下,嘴皮子還是不動,任她在自己唇瓣上又撥弄又輕咬,仿佛睡死過去了一樣。
最後,身上的女人掙紮着收回手,原先親他的時候,她已經翻過來把他壓倒,趴在了他身上,現在更是一起身坐在床上,背對着他不搭理他了。
察覺到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敬渝才睜開眼睛,也跟着坐起身來,挪動了雙腿,從後面把舒純熙給抱住,咽了下唾沫,才極其小聲地說:
“你就饒了我吧,純熙。”
被擁在懷裡的女人努了努嘴,聽他這話,就知道必然是什麼他沒臉說出口的話。
好啊,原來他果真早就變壞了,隻不過面上能裝而已!
“純熙,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願不願意跟我談戀愛,做我女朋友?”
敬渝又咳嗽了一聲,連忙轉移起話題來。
被男人高大身影擁住的女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打了下他的胳膊将他推開來,撇撇嘴說:
“你想得美,動動嘴皮子就想讓我做你女朋友,世上還有這麼好的事情呢?”
說完,她扭過頭來看他一眼,兩片蝶羽般的黑睫再向下一掃遮住了眼睛,唇角朝兩邊輕扯,帶着淡淡的愁緒,有點幽怨的模樣。
敬渝笑了,唇角牽起來淺淺地笑着,點了點頭,盯着她的眼睛很鄭重地說:
“那我追你好麼,你不要先考慮别人,得給我拿第一個号碼牌。等我找到辦法了,就來娶你回家,行不行?”
他也開起玩笑來了,畢竟這個法子最終的“檢驗者”,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直看着舒純熙翹起唇角,哼了一聲,總算露出一副頗為滿意的樣子,敬渝才将額頭與她一抵,良久才分開,覆唇輕輕地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