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頓時覺得不妙。
大老闆主動加她微信,那肯定有大事啊!她居然就這麼晾着岑霄整整二十分鐘,不過轉念又覺得這根本怪不了自己,要怪就怪駱承。
他這麼極限通知,自己能成功趕上飛機就已經是很厲害了。
虞初迅速點了同意,她還在組織語言,那邊便發來幾條消息,三句話就解決了駱承一上午沒有辦好的事情,以及她的疑慮。
【C.】:這是這幾天的行程,你看一下,有什麼問題随時和我說。
【C.】:臨時約到關導吃飯,所以時間緊急了些,後天約了關導的團隊開會,到時候需要你和他們講解電影整體的宣發流程和思路。
【C.】:我猜駱承講不明白這些,所以冒昧添加你的微信。放心,我不會在工作以外的時間找你。
虞初差點含淚控訴,駱承何止是沒有講明白,他一開口完全是另一種意思!要不是及時收到航班信息,今天的北京地鐵就多了一個傷心的人。
看完行程,虞初覺得沒有任何的問題,因為四天的行程裡,她隻需要在第二天去和關德澤導演的團隊開會,和他們解釋宣發方案。
其他時間都沒她的事,她哪裡還敢有意見?
【÷÷】:岑總,行程沒有任何問題。
這句話發出去的第一秒,虞初就察覺到自己有點不太禮貌。
人家領導給你發了這麼多内容,你就回複這幹巴巴的一句?這和回複吳老頭的“1”有什麼區别?
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于是又引用了岑霄發的最後一句話。
【÷÷】:沒事啊,工作以外的時間也可以找我的~
為了表達自己對于老闆和工作的積極重視,她又加了幾個看似活潑的表情。
【÷÷】:[Loopy期待]
發完,虞初死死盯着屏幕,生怕錯過回複的第一時機。
但岑霄卻沒有很快回消息過來。
虞初等了半分鐘,而後拿出電腦開始工作,暴躁地把自己的PPT順着檢查了一遍,又完善了之前做好的幾個線下策劃。
不怪她多想,當初做這個營銷方案的時候,吳老頭多次說過要加入線下聯動。
以吳宇對這個行業的敏銳程度,能說出這種話,必然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所以虞初懷疑是岑霄提過,導緻他甯願冒着風險也要在方案裡硬生生加一個線下策劃。
以防萬一,她得準備好。
一切做完,才過去十分鐘,虞初瞬間明白什麼叫“度秒如年”,尤其是在等重要信息的時間裡,一分一秒都被拉得無限長,也是第一次知道十分鐘居然還能做這麼多事 。
可惜,岑霄依然沒有回複她。
她拍的馬屁,領導不認。
這讓虞初有些沮喪,更加摸不準岑霄的想法。因為這個辦法上次是有用的,岑總還誇她上班早呢。
怎麼這一次就失敗了呢?
虞初點開對話框,給岑霄改了備注,順着聊天記錄又仔細看了一遍,終于發現問題……
但她意識到的瞬間,更想說服自己沒有發現。
Loopy的那個表情包是在笑嘻嘻地拍手,她平時經常會發,可誰能告訴她,怎麼用在這裡就感覺這麼猥.瑣……因為Loopy的眼睛上有兩顆粉色的心心,再加上她的那句話。
什麼叫“下班時間也可以找我”?暗示些什麼?
更要命的是,她可是當面調戲過岑霄的人……
不怪岑霄想歪,她自己回過頭去看這兩條消息也覺得腳趾抓地。
他不會以為她已經大膽到這種程度了吧?
虞初立刻補救。
【÷÷】:對不起岑總,我的意思是工作上的事,您應該沒有誤會吧?
【÷÷】:平常用這個表情包習慣了,順手就發出來了,實在抱歉,但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百分百是在說工作!
她邊打字邊後悔,管不住嘴還管不住手。
果然,岑霄剛才就是誤會了,才沒有回複,這一次他十秒内就把消息發過來了。
【岑·長得真特麼牛逼·霄】:噢
虞初等了會兒,機場廣播裡響起催促登機的提醒。
她收起電腦,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準備等其他乘客都登機結束,再檢票。盯着手機的同時,她也确認岑霄不會再發新的消息過來,又在原來的備注上加了幾個字,“岑·長得真特麼牛逼·霄(謹慎發言)”。
虞初猜他收到消息時的表情應該和那天在餐廳裡一模一樣,一種不可置信又不能直接把她暴打一頓解氣,從而隻能默默忍受下來的無可奈何。
她已經不敢去細想在岑霄沒有回複的那十分鐘裡,他到底都想歪到什麼程度,隻希望這條信息别被和他一起的駱承看到。
顯而易見,岑霄的風度和教養并不允許他把這種内容散播出去。
可駱承嘛,很不好說……
在她冒出這個念頭的下一秒,就看到了一路向登機口飛奔而來的駱承。
你看,見到讨厭的人總是比見到喜歡的人容易。
檢票的隊伍隻剩下幾位乘客,虞初拎着包站起來,排在隊尾。
駱承氣喘籲籲地跑到她後面,“總算……趕上了。”
“怎麼不見岑總?”虞初往他身後望了望,但也沒有看到那道出挑的身影。
難道岑霄知道趕不上,為了不飛奔得這麼丢人,直接把航班改成下一班?
有錢人做出這樣的事,她是可以理解的。
駱承緩了一會,直起身來,将一杯星巴克遞到她面前。
虞初猶豫幾秒,接了過來,“明天我請你喝。”
“客氣啥,才多少錢。”
駱承指着飛機機翼的方向,“諾,你心心念念的岑總在那呢。”
虞初的臉頰霎時變紅,什麼時候成她心心念念的岑總了?她不就禮貌問了一嘴嘛,同一時間,眼神卻随着駱承指的方向望去。
正好看到岑霄從機場的接駁車上走下來。
隔着玻璃和距離,虞初依然一眼就看到了他,黑色夾克,内搭純白T恤,再配一條深色的牛仔褲。寬肩窄腰,以及在人群中絕對出衆的身高,即使是最簡單的搭配,也能被他穿得很好看。
虞初回頭看了駱承一眼,他又穿了一套不合身的西裝。
真不明白每天待在岑霄身邊,他怎麼半點穿搭的精髓都沒有學到啊。
檢完票,駱承跟在她身後,走上廊橋,自顧自解釋,“岑總怎麼可能和我們苦命的打工人一樣排隊檢票?他一般都走VIP通道,就像今天,機場的車會直接把他送到停機坪。”
原來是這樣,有錢人去哪裡都是輕松的。
虞初回頭,指出他話裡的邏輯漏洞,“我才是打工人,你了如指掌以前肯定也是這麼走。”
駱承沒否認。
不過那是以前了,他現在的身份是岑霄的助理,而根據公司的出差标準,他的職位隻能報銷經濟艙,還走什麼VIP通道啊,走一次就是他一個月的工資了。
雖然不缺錢,但是自己掙的錢就是舍不得花出去,也沒必要。
*
到達三亞已是下午。
和虞初想的不一樣,并沒有人穿西裝打領結,舉着“歡迎岑總”的牌子,車也是駱承提前訂好的。
駱承辦事,就沒有過靠譜的時候。
所以等車到了,虞初很快發現不對勁。
他訂的是一輛豪華車,問題在于,隻有兩排座位。岑霄很自然地拉開車門,坐到後排。
虞初本來想坐副駕,但被駱承搶了先。
他說路程特别遠,怕會暈車,所以一定要坐副駕,也就意味着在這段特别遠的路程裡,她要和岑霄坐在一起。
可現在不是扭捏的時候,虞初硬着頭皮,拉開了車門。
岑霄看到坐後排的人是她,明顯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平靜,移開了視線,不去看她。
一路上,駱承一直喋喋不休,問他們想吃什麼,去哪裡玩之類的話題,活躍得根本不像會暈車的樣子。
岑霄時而給一些意見,但大部分時候都看着手機,處理工作,其他都讓駱承安排。
大概是因為自己一早就知道他是岑霄的親戚,所以他們在她面前,提起工作之外的行程也毫不避諱。
駱承從岑霄那得不到回應,便将目标轉到虞初,讓她給行程提意見,叽叽喳喳地說了半天。
虞初敷衍應了幾句,又假裝給了些無關痛癢的意見。
在這個過程中,她臉上始終挂着笑意,但腦子裡想的卻是,“關我屁事,我又不去,誰要和領導一起出去玩,這不是變相加班嗎?滾一邊去。”
虞初被駱承滔滔不絕的“演講”搞得腦殼疼,直到空氣中傳來一道聲音。
“虞初?”一言不發的岑霄突然開口。
虞初聽到這聲音有些懵,忙不疊轉過頭去,視線交織的瞬間,她心髒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