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猶豫了幾秒鐘,最後還是接過酒壺。
“謝謝,我叫西萊沙。”她笑了笑,原本有些清冷的一張臉忽地溫暖起來,如同吹散寒冬的第一縷春風那樣讓人心曠神怡,一旁的溫尼不由得漲紅了臉。
“作為感謝,我幫你淨化一下手臂上的傷口可以嗎?”名叫西萊沙的銀發女孩認真地說。
克洛沁微微一怔,這才發現女孩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纏着繃帶的左臂上。
他左邊的胳膊前兩天被一隻盧盧獸抓傷了,盧盧獸是一種長得像貂的小型魔物,爪子上附帶着詛咒。如果有人被它抓傷需要立刻用聖水清洗傷口,否則傷口很難愈合。
隊伍之中沒有白魔法師,所以克洛沁隻能用劍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四周的腐肉,讓它不會繼續惡化。雖說隻是小傷,但總拖着不愈合也不是什麼好事。
“那就麻煩了。”克洛沁解開繃帶露出手臂上顔色灰敗的傷口,一股腐臭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
西萊沙并不在意令人作嘔的血污和腐肉,她彎下腰,用輕柔的動作捧起克洛沁的手臂。
一團溫暖的白光流淌過傷口,克洛沁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隻見被抓破的傷口不但開始好轉,原本感染壞死的血肉上甚至結出了一層薄薄的痂。
“好厲害!”溫尼不由得驚呼,“這是白魔法嗎?你怎麼做到的?”
“一個朋友教我的。”西萊沙笑了一下,拿上酒壺準備離開了。
“等一下。”克洛沁活動着手臂,用一種關切的語氣說,“西萊沙,你和你朋友今晚要在湖邊休息嗎?”
西萊沙點了點頭。或許是夜色朦胧的緣故,有着精緻眉眼的女孩看起來不像白天那麼有朝氣,整個人都被一種淡淡的憂郁籠罩着,多了幾分神秘感。
“這太危險了,夜晚的時候最好離湖水或者大樹遠一點,否則很容易受到野獸襲擊。”克洛沁的提醒似乎意有所指,“出門在外,你和你的朋友都需要小心些。”
“謝謝。”西萊沙語氣溫和,“也謝謝你的酒。”
“不客氣。”克洛沁燦爛地一笑。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西萊沙的背影,那個人很熟悉同陌生人相處的法則,不問對方的來處和目的,也不會因為好奇而打聽什麼,走過來時甚至連視線都不會亂瞟。
重點是,她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居然敢在荒郊野外靠近一群來路不明的男人。
貿然的訪客無疑引起了隊伍之中其他人的注意,他們這樣的人在被雇傭期間應該盡量小心被别人探聽出目的,克洛沁下意識望向隊長,好在那個石頭一樣冷硬刻闆的中年男人并沒有呵斥他的意思。
篝火旁的艾曼似乎想起身去追那個女孩,被克洛沁威脅似的掃了一眼之後又坐下了,悻悻地說,“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搞到一起的?”
“别胡說。”克洛沁一直看不慣艾曼那張精明油膩的臉,他懶洋洋地将擦拭好的佩劍插回鞘裡,枕着行囊準備開始休息。
今天輪到隊長和歐裡加站崗放哨,其他人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入睡前,克洛沁下意識撫摸着手臂上已經愈合了的傷口,喃喃說,“希望你運氣好些,西萊沙,别再遇見我們了。”
距離烏拉斯山幾千裡路之外,旺普小鎮所屬的省會城市奈藍城是一如既往地繁華。
亞斯提帝國雖不是拉蘭廷的從屬國,常駐人口越有八十萬人的奈藍城裡也有十幾座舊教的教堂,其中最大的一座便是位于安裡斯廣場上的米爾達大教堂。
所有舊教的教堂都可以充當拉蘭教廷外派執行官的臨時駐點,此時在教堂内部臨街的一間休息室裡,一名金發男人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垂在胸口的十字架被天光渡上了一層聖光。
“埃羅則神父,惡魔達利嘉·安圖已經确認死亡,屍體也已經按照規定那樣當場焚燒處理。”一名同樣身穿黑袍的神職人員踹踹不安地報告說,“針對另一個惡魔的通緝令已經發出,不過暫時還沒有找到關于他的蹤迹。”
他說話時偷偷瞟了一眼被那人随手放到桌上的銀色火铳,那即是武器,也是一種特權的象征。盡管基南·埃羅則看起來像是個剛從神學院畢業沒幾年的學生,在拉蘭教廷中的地位卻遠遠超過将半生時光都奉獻給了神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