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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紅眼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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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南·埃羅則過了幾秒鐘才回過神,看起來心不在焉,“那個女孩呢?”

“您說被她綁架的那個女孩?跟惡魔一起失去了蹤迹。”

“我是說從旺普帶出來的那個女孩,聽說同惡魔有過交集的那個。”埃羅則有點不耐煩地說,“叫米……米什麼來着,她有交代出什麼嗎?”

“您是說米娜安嗎?沒有詢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就先派人送她回家了。”下屬小心窺探着埃羅則的臉色,“我再叫她過來一趟?”

“算了。”埃羅則歎了口氣,“看她的樣也不像是知道内情,估計也問不出什麼,别折騰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金發神父再次開始對着窗外發呆。前來報告的神職人員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就這樣離開。“需要我幫您泡一杯咖啡麼?您看起來好像有點心神不甯。”

“不用了,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埃羅則回過神,擡手揉了揉眉心,“以杜呢?”

“好像在告誡室。”

“去那兒做什麼?算了不管他。”埃羅則感到莫名其妙。他站起身時恢複了平日裡冷峻嚴厲的模樣,“去旺普搜查證據的那幾個聖殿騎士回來了吧?帶我去見他們。”

以杜·塔安塞蜷縮着身體坐在告誡室的椅子上,這裡的空間很狹窄,光線也昏暗,讓人莫名感覺安心。

其實再過三個月以杜就滿三十歲了,可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和溫暖的咖啡色眼睛總讓人誤以為他是個還在讀書的學生,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清澈得近乎傻氣。

但當周圍沒有外人的時候他便不再微笑了,表情甯靜而肅穆。

“沒想到這麼快便找到了厄琉妲的蹤迹,倒是節省了我不少時間。”空蕩蕩的告誡室裡忽然想起一個沙啞的男聲,聲音的來源居然是一隻收攏翅膀站在椅背上的烏鴉,“你也該趕快動身跟上去了。”

這隻烏鴉的體型明顯比普通烏鴉大一圈,不過跟體型相比,它的毛色明顯更為怪異,那是一種極為接近黑的暗紫色,尾羽的末端呈現出礦石一般神秘的色彩。

烏鴉揚起頭,用鷹隼一般威風凜凜的赤紅色的眼睛打量着房間。

“這裡可是教堂。”以杜低着頭,眼神疲倦而蒼老得宛如一名耄耋老人,“薩赫拉大人,您出現在這裡沒關系嗎?”

如果看得仔細些,便會發現這隻體型碩大的烏鴉周身萦繞着一團淡淡的紫色霧氣,像是塵埃一般閃閃發亮。這顯然不是人間的生物,倒像是傳說中誕生于黑暗,給世人傳播瘟疫和災害的地獄信使。

“的确感覺不太舒服。”烏鴉說着擡起翅膀揉了揉眼睛,這一極其接近人類的動作讓它看起來莫名有點可愛,“我讨厭這些神族的遺迹。”

“人間到處都是這樣的遺迹。”以杜短促地笑了一聲,語氣輕蔑,“這些人類大概非要被高高在上的東西奴役着才會舒坦。”

“别忘了你曾經也是人類,安德羅。”烏鴉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或許我該叫你現在的名字……你叫什麼來着?”

“以杜。”青年低聲說,“以杜·塔安塞,這是我這一世軀殼的名字。”

“那麼以杜,需要去跟你的神父朋友們告個别嗎?”烏鴉說,“畢竟離開這裡以後,你們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

以杜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看起來悲傷而茫然。

“怎麼,你不想走?”烏鴉歪着頭打量着他,鳥類空洞的眼睛中竟浮現出一絲責備的神情,“安德羅,繼續留在人間可沒法幫我的忙。”

仿佛被那個久遠前的名字觸動了什麼記憶,以杜的目光陡然變得堅毅起來。

“當然不會。”他抿了抿嘴唇,“我發過誓,無論轉生過多少次都會追随您侍奉您。”

“我相信你。”烏鴉赤紅色的眼睛中投來審視的目光,“我就知道,我隻有你能相信。”

“我曾無數次想象同您重逢的畫面,但我知道那隻是夢境。”以杜用一種灼熱的眼神注視着烏鴉,仿佛虔誠的信徒仰望着自己的神明,“我從未如此慶幸自己擁有人類的身份,唯有人類不滅的靈魂才能讓我重新見到您。”

他的聲音低得宛如夢呓,像是生怕說話的聲音大了會打破這個夢境。

“我早就已經死了,其實你也一樣,安德羅。”烏鴉沉默了幾秒鐘這才開口說,“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三百多年了。”以杜回答說,人類的生死輪回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安德羅”的生平對于他來說與其是記憶,不如說是某種镌刻在靈魂深處的執念。

“當初錯在我。”烏鴉扭頭望向窗外,對于它來說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是我沒能保護好你。”

“那并不是您的錯,人類脆弱的身軀無法适應魔族的戰争,是我拖累了您。”以杜立刻堅定地說。他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那個稚氣未脫的神職人員了,舊時的記憶占據了他的腦海,那雙漂亮的咖啡色眼睛中再沒有半點迷茫,“您還想要複仇麼?”

烏鴉幽幽地說:“我弟弟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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