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星璇扭過臉,“說不準呢,說不準晴晴已經有孩子了。”
梁宗文諷笑,他從來沒有碰過周晴,她有哪門子孩子?
他懶得跟杜星璇多說一個字,轉身就走。
路過門前,瞥見在院子裡澆花的周晴。
她穿着一襲素裙,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裝飾,烏發如雲,背影纖纖袅袅。
似乎聽見聲響,她回眸,眸光柔和。
梁宗文有一瞬晃神,半晌,他道:“你不要跟着母親胡鬧。”
周晴抿唇,“我不敢。”
梁宗文說:“這段時間會很亂,我讓人送你出國。”
周晴仰眸望他,“我沒有那麼柔弱。”
她輕輕問:“阿姨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情了?”
梁宗文點下頭,凝望她。
周晴說:“不要怪阿姨,她都是為了你好,她隻是心疼你。”她緊緊攥着手指,低垂下頭,半截脖頸微紅,“我也是。”
梁宗文身體往後,避開她的親近。
他克制着心底對她升起的憐惜,冷淡說:“我有我的妻子心疼我,不用她。”更不用你。
周晴訝然,漂亮的眼睛裡滿是驚訝。
梁宗文沒多看,擡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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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喻禮讓司機把車子開到地下車庫,推門下車,剛要碰見另一輛開入車庫的勞斯萊斯。
是程濯的車。
溫婧沒看見程濯,跟在喻禮身邊,道:“明天中午昕昕過來,我一塊兒陪同?”
溫婧是從喻宅出來的,跟林惠卿混個面熟。
喻禮說:“不用,爸爸生日快到了,你到京西花園挑禮物。”
京西花園是喻禮持有的獨戶四合院,現在被改成收藏博物館,裡面琳琅滿目陳列着喻禮拍賣收藏的珍貴古玩和名貴珠寶,常年對外開放展覽。
“好。”
話音落下,溫婧冷不丁瞧見程少爺緩步朝這邊走過來,她微微側眸,見自家小姐也沒有很排斥。
她想了想,先一步離開。
喻禮垂眸看手機消息,安妮發短信給她,說梁宗文三小時前就已經回到裕園,而且抽了許久的煙。
喻禮大緻能猜到梁宗文抽這麼多煙的原因。
她不想見梁宗文,轉臉對靜靜站在身邊的程濯說:“我直接回卧室,你跟你舅舅一起吃飯。”
他嗓音清冽,“需要把晚餐送到四樓嗎?”
喻禮瞥一眼程濯,他清冷自持的模樣,似乎這句話隻出于關懷,沒有半點私心。
隻是——
對于送飯這種小事,在裕園,她有十幾個傭人可供使喚。
“好。”喻禮含笑應下,意有所指,“如果你跟你舅舅一起吃得不自在,也可以跟我一起用餐。”
程濯:“好。”
程濯獨身回到正廳。
梁宗文擡眼,沒看到喻禮,眼底的煩躁又多一層。
程濯說:“舅舅,舅媽有事情要做,先回書房處理事情,今天隻我們兩個人一起吃晚飯。”
梁宗文指間是燃了一半的香煙,眉眼間是深深的倦意,聽完程濯的話,他沒搭話,直接起身,大步上樓。
不過一會兒,他又匆匆下樓。
程濯猜測他應該沒有敲開喻禮的房門。
梁宗文沉聲說:“我不餓,你自己吃飯。”說完,他擡步離開,步伐倉促。
程濯漆黑清冷的目光微動,上樓之後,他似乎疑惑問:“舅舅似乎心情不好,是發生什麼了嗎?”
當然是因為他敲主卧門她沒給他開。
喻禮垂眸吃着涼拌海參絲,聞言,瞥他一眼,“你連他出軌都先于我知道,現在你不知道他怎麼了?”
程濯神色未變,将煨好的鹿肉夾到喻禮餐盤裡,徐徐道:“母親想把舅舅從萬維項目中換下來,您有什麼好人選嗎?”
此話表明,他已經知道一切,而且已經跟梁桢商量好對策了。
喻禮不願插手梁家内部事務,低下眼,睫毛纖長,“隻要不耽誤兩家合作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不十分關注。”
程濯開口,“等舅舅徹底剝離出萬維項目,您再跟他談離婚也不用束手束腳了。”
喻禮動作微頓,擡眸。
程濯微微含笑,眼眸深邃漆黑,溫和看向她。
此前,喻禮已經跟程濯開成公布過,如今,他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與喻禮把房間密碼交給他讓他做床伴的态度不同,他說:“喻禮,我隻想跟你談婚論嫁。”
黑夜清瑩,冷月光輝斜斜照進來,對面的青年面容清濯俊美。
喻禮支起下颌,靜靜看他片刻。
半晌,她還是收回眸光,說:“吃完飯就下去吧,省得你舅舅多心。”
程濯語調依舊溫和優雅,輕描淡寫換了稱呼,“舅媽,舅舅已經離開了。”
喻禮想了想,慢條斯理說:“他應該是去找你母親了。”
一連兩句話,他們都沒有提及剛剛那個“談論論嫁”的話題。
程濯意識到,喻禮依舊不願意跟梁宗文離婚——即使這場婚姻已經坍塌到隻剩下一層薄薄的虛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