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禮見他輸了一夜心情還如此好,不由得十分欽佩他的氣度,她站起身,“我煮咖啡給你喝。”
那件格紋軟緞長衫早在下第三盤棋是就被脫掉,那一局棋比較焦灼,喻禮嫌棄衣服礙事,随意脫掉,被程濯細緻疊好放在床上。
此刻,她隻穿一件薄紗睡裙,纖腰細瘦,烏發輕垂,背影綽約袅娜。
程濯靜而專注看她,直到她端着兩杯咖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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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想見到梁宗文,喻禮沒去餐廳吃早飯,她打内線電話,讓傭人把早餐送到程濯的小卧室。
梁宗文坐在餐廳裡,掃一眼缺位的座位,心底升起淡淡的怪異感。
吃完早餐,他詢問收拾桌子的傭人,“程濯為什麼也沒吃早飯?”
傭人溫和給出理由,說:“程少爺睡得晚,還沒起床。”
梁宗文點了點頭,起身,“我去看看他。”
傭人眼底閃過一絲驚惶,她擡步,急忙想攔住去敲門的梁宗文——喻總還在裡面!
剛伸手,還沒有觸到梁宗文的身體,一人出現輕輕握住她伸出的手。
原來是安妮。
安妮将她的手托在手心,輕拍着,得體禮貌說:“慌什麼,就算你忘了梁老師口味,梁老師也不會生你的氣。”
梁宗文沒有留神剛剛發生什麼,不過安妮确實說得是實情,今天的早餐的确不合他口味。
他略一颔首,淡淡說:“下次記得改就好。”
說着,他頭也不回朝小卧室走去。
電梯旁邊,進入長廊,略一右拐,便是那間曾經喻禮為他準備的袖珍小卧室。
他擡腕,輕輕敲門。
幾分鐘後,門從内打開。
程濯面容隽秀,溫和看向他。
他颀長身形将門遮擋得嚴嚴實實,眉眼疑惑,“舅舅,有事?”
梁宗文掃不到室内的景象,心髒越發沸騰焦灼。
略沉了沉呼吸,他開口,“昨晚我跟禮禮有了些矛盾,不過我們仍然是夫妻,你别把這件事告訴大姐,讓她擔心。”
他得為自己的突然襲擊尋找理由,盡管這個理由非常拙劣。
“嗯。”程濯淡淡點頭,眉心攏着疲倦,“我知道了,我會守口如瓶。”
說完這些,梁宗文該離開,但他還是想去裡面望一望,心底生出一種荒謬的想法——或許喻禮就在這裡!
這個想法來得又烈又猛,他知道很荒誕,但想法如同烈火灼燒着他五髒六腑。
他迫切需要驗證這個荒謬想法。
“不請我進去坐一坐?”梁宗文輕咳,一派長輩的架勢。
程濯目光瞥向他,似笑非笑,“舅舅,您是喝醉了麼?”
梁宗文後知後覺。
對的,程濯不允許他房間被任何處他本人之外的人踏入。
連他父母都沒有這個資格。
他這個不親不熟的舅舅,自然也沒這個資格。
此時此刻,梁宗文覺得程濯的清冷傲慢性格實在是令人喜愛。
他這樣高傲的人,怎麼會觊觎旁人的女人?
他這樣淡漠的人,又如何讨好的了喻禮?
果然,剛剛他冒出的想法十足荒謬!
昨晚和今早的事情,一定是巧合!
“好。”梁宗文說服自己,轉身離開。
合上門,轉身便是一架精緻的金屬格紋屏風,屏風後的檀木架上放着一盆亭亭玉立的蘭花,在繁複深濃的綠影中,一道纖瘦婀娜的身影若隐若現。
程濯忍不住微笑,擡步走過去,垂眸望向專注吃早餐的喻禮,“怎麼不躲一躲,不怕我攔不住他?”
喻禮小口咀嚼蘿蔔糕,聞言,輕輕咽下糕點,擡眸,“對,我對你特别有信心。”
而且,她不覺得被梁宗文發現有什麼大不了的。
程濯坐在她對側,狀似關切,“你們離婚的消息還沒有公布,這樣的事情傳出去,會不會影響你在董事局的地位?”
喻禮慢條斯理說:“如果我的地位是區區婚姻便可以撼動的,那我當初就不會嫁給梁宗文。”
多的是門當戶對的公子跟她強強聯姻。
喻禮當初嫁給梁宗文,京媒用的标題用的是“下嫁”字眼。
這不是梁宗文自謙,而是事實。
也是為了更配得上喻禮,梁宗文放棄在大學的教職,進入家族企業,重新開始。
喻禮回複完,察覺程濯出奇的安靜,她擡眸望他,望見他漆黑漂亮的眼睛裡似乎有不明情緒湧動,那種情緒絕對不是喜悅。
“對,你們是因為愛情結合。”他輕輕說,眸光瞥向喻禮。
喻禮:“可惜,現在那點愛意已經消耗光了。”
她笑笑,輕描淡寫轉移話題,“吃多了,陪我一起散步消食麼?”
程濯當然不會拒絕她,他細緻收好餐碟,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