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大廳前台處響起了刺耳的電子音。
“已自動為您接到新訂單,請盡快處理。”
聲音響起不到三秒,餐廳門被猛地撞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直沖廚房而來。
封燦被吓了一哆嗦,腰背挺直,緊緊地貼在牆邊。
時潇握住雞血饅頭,估算着自己與腳步聲之間的距離。
5米。
2米。
1米。
“砰”!——
廚房門被蠻力撞開,一抹橘黃色身影抱着同色系的保溫箱沖了進來。保溫箱已經空了,内層滿是陳腐的褐色油污,伴随着一股難聞的惡臭。
外賣員将保溫箱扔在地上,開始在堆滿器官與腐肉的桌子上挑揀沒有清洗過的大腸。
“幹煸肥腸,幹煸肥腸……”
他不斷念叨着這四個字,絲毫不在意被鎖在地上哀嚎呼叫的廚師和服務生,隻一心一意的将挑出來的大腸塞進保溫箱裡。
各種器官黏連在一起,被他一通翻找後,吧嗒吧嗒掉在地上,他全神貫注地填了滿滿一箱,才終于心滿意足地蓋上蓋子,拿出手機查看配送地點。
目的地彈出,配送地點是新清區川菜館,配送距離不足一米。
外賣員疑惑地愣在原地。
他似乎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像一個卡BUG的機器人,半天才在導航的指引下遲疑的轉過身。
視線聚焦的瞬間,他看到了一個血紅色的饅頭迎頭飛來。
“當”地一聲。
外賣員應聲倒地,身體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血紅饅頭反彈到牆上,咕噜噜滾落在一地腥臭的液體中。
封燦下意識摸了摸腦袋,覺得額頭隐隐作痛。
異種死亡後身體會自行消散,随即散發出污染。既然沒有消散,說明狀态還不錯。
時潇沒太擔心,拖着外賣員還算幹淨的一條腿,将他與被捕員工綁在一起。
繩子剛打上死結,一旁的廚師又突然動了。
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漆黑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桌台。那裡本來堆滿了内髒,被外賣員一通翻找裝盛後,空出了一小塊地方。
“食…食材……”
他嘟囔着,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
“想補充食材?”時潇試圖理解他的意思,随後搖頭,“沒必要,餐廳衛生不達标,馬上該倒閉了。…歇着吧。”
“你跟他們說這些,他們能理解嗎?”封燦小聲問。
時潇點頭,“有些聽得懂人話。”
三個已經落網了,現在隻剩衛生間裡的哭聲。時潇沒耽誤時間,讓封燦守在廚房門口,深吸了口氣,走進左側走廊。
左側走廊的燈是壞的,往裡走了兩步,光就暗下來。緊接着,一個微弱的哭泣聲從衛生間的方向傳來。
陰暗寂靜的環境裡,任何一點聲音都會數倍放大,那道哭泣聲就像是響在耳畔,凄涼又清晰。
時潇循着哭聲快步來到衛生間。
盡管已經将腳步放輕,但鞋底觸碰到瓷磚還是發出了細微的碰撞聲。
對方似乎察覺到了異常,哭聲戛然而止,整個空間重新陷入一片寂靜,仿佛隻有時潇一個人的呼吸。
午夜12點後,一切都變了一副樣子,衛生間不再幹淨整潔,瓷磚上塗着斑駁污垢,白色天花闆上長滿了黴菌,搖曳的吊燈更是年久失修,燈絲忽明忽暗,閃爍着昏黃的光。
鏡子上蒙着一層鏽迹斑斑的水霧,時潇從洗漱台旁邊穿過去,隻能看到一道朦胧不清的黑色影子。
電流槍繞着手指轉了一圈,她看着眼前木門緊閉的五個衛生隔間。
那道哭聲本來就弱,在她進門之前已經停了,無法判斷是從哪個隔間傳出來的,隻能判斷對方是名女性。
可能是那位在衛生間發生意外的顧客,又或者是……
時潇靠近第一個隔間,嘗試推開隔間門。
“吱呀”——
生鏽的轉軸發出刺耳的扭動聲,隔間門被推開一條狹窄的縫。
裡面沒有人,震起的灰塵溢出一股陳腐又幹燥的氣息,黑漆漆的沖水孔周圍同樣落滿了灰塵,整個隔間看上去還算正常。
時潇又以同樣的方式推開第二個和第三個隔間門。
到第四個的時候,她用手指輕輕一推,門卻紋絲不動。
隔間門從内部鎖上了。
時潇嘴角輕輕一勾。
找到了。
她立刻貼近,又怕動作太重會吓到對方,于是彎曲指節,對準隔間門輕輕敲擊。
“咚咚——”
“咚咚咚——”
“有人在麼?”
“……小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