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的太陽周圍萦繞着一圈刺芒,毫不留情地刺向每一個試圖窺探它的人。
安桐勝破天荒地沒去公司,而是換了身輕裝坐上出租車到熟悉的酒店樓下。酒店一共有25層,其中第14層做了隔層。他不知為何數了一次又一次。
“安總?你怎麼來了也不進來。”何總導演眼尖地看到安桐勝,原本見他換了身衣服還不太敢認,但對方的行為實在不同于那些不斷張望左右的粉絲,于是再三看了幾眼,這才認出來。
何總導演握住他的手,商業追捧一番後揣測問道:“是要找藝人嗎?”藝人指的是誰,彼此心知肚明。
安桐勝眼底沒多少笑意:“不……”沒等他說完,何總導演就自顧自地補充說:“他現在在準備今晚的第二次公演,安總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做個觀衆。”
“不……大好吧,會不會影響你們的錄制?”這話一點沒推讓的想法,更像是一種做作。
何總導演知道娛樂圈多有這樣的事,但極少真的有老總還親自去觀看小情人的表演。
熱搜果然不假。何總導演想了想贊助商·王總的吩咐,到底還是把梯子給對方補齊:“不會不會,您能來是我們榮幸。那我安排您到二樓包廂?”
安桐勝垂眸思索,說了自己的要求。聞言,何總導演驚訝地點點頭。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
第二次的公演舞台在“三十四體育館”進行,先是由主持人上台串詞,接着一隊一隊上台表演,最後由台下的觀衆進行投票,每一隊中的票高者進入下一輪。
“大哥,這個你要不?”旁邊的女生将自己多餘的手幅遞給安桐勝,上邊寫着一個“加油”,他輕輕擺手拒絕了。
女生遺憾地收回手幅,跟旁邊的同伴竊竊私語一番後,這才将注意力投向舞台。
“不好意思,你這個有多的嗎?”安桐勝朝女生的同伴問了一嘴,最後用200塊價格成功将“黎”字手幅拿到手。
藍色打底的軟布上畫着花體字“黎”,他握在手心裡,不自覺中手心發汗,掌心發着熱,這股熱意直沖上心頭,好似要填上心中的空缺。
安桐勝謙虛地求教着兩位女生:“可以要問一下這種手幅要怎麼制作?”同伴圓臉女孩告訴他在網絡上可以找到類似的手幅制作,或者是其他的應援物也有。
安桐勝表示感謝後,身側的女生指着他手上攥着的花字問:“你也喜歡黎雅姐姐嗎?”
黎雅?他不認識。安桐勝搖搖頭,“我隻是來對這個感興趣而已。”
話音剛落,一陣煙霧猛然噴向舞台中央,伴随着音樂前奏聲在舞台中央升起人影,是第一隊開始表演。
濃白的煙霧散去,安桐勝快速巡了一圈,沒找到熟悉的人,身側女生們卻異常激動地喊起來,“黎雅,黎雅!”
全場燈光聚集在舞台上,人影逐漸顯現出來。安桐勝将手幅放在腳邊,認真欣賞起表演,歌曲選得中規中矩,亮眼的不是歌曲而是舞蹈。
周圍的歡呼聲不由得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這其實不是一個歌手,而是舞蹈家。
“黎雅,我愛你!!!”尖叫聲從四處傳來,震得耳膜發疼。安桐勝有些後悔,他為什麼要放着包廂不去坐,而是選擇坐在這裡,看着密密麻麻的人頭,聽着周圍嘈雜的聲響。
剛看了三組,安桐勝就有些坐不住,在主持人串詞間隙中,剛要打開手機,耳邊就傳來更大的歡呼聲。
“黎斯懷!黎斯懷!黎斯懷!”身後傳來極具震撼力的整齊劃一喊話,現場的主持人立即進行了控場,讓現場的觀衆安靜下來。
全場燈光啪地熄滅,紅綠交替的燈光打在舞台中央,五秒後聚攏一束白光,中間的升降台升起,但卻空無一人。
底下人竊竊私語,人去哪了?歌聲從舞台的音響響起,但是卻不見人影。觀衆紛紛看向舞台左右兩側。
倏然舞台落下一道巨大的羅盤,中央降下秋千,一身白色西裝的黎斯懷坐在秋千上,懷中抱着一個展開雙翅的布偶,整個人宛若頃刻就要消散的白色幻想。
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屏幕上的鏡頭仿若穿透他的皮膚露出裡面的血色般将他臉上的每一幀神情都錄得清清楚楚。
原本素顔就很耐看,上妝後更是惹眼。安桐勝想,接着他雙手不自然地扯着手幅在胸前。突然一隻手幫他扯了扯,把原本倒着的字擺正,“原來你喜歡的是黎斯懷啊。”
她說的時候音量有些小,與其說是與他對話,倒更像是自言自語,搞得安桐勝不好回話。
專屬黎斯懷的音色從舞台邊上的音響中傳出,仿若間連音響都自帶高級混響,麥克風的收音更是變得清晰幹淨,歌聲一出來瞬間就跟前兩隊的表演就拉開了區别。
他獨占一欄,剩下的是其餘人。
黎斯懷選的是情歌,興許是為了打破前一期觀衆對他實力的質疑,認為他全靠高音炫技得分的謠言。這首情歌幾乎沒有什麼特别的技巧,全是對感情的運用。
歌聲纏綿悱恻,瞬間将觀衆拉進整首歌曲的情感中,周圍的觀衆紛紛放下手中的手幅,認真聆聽黎斯懷的歌聲,肢體逐漸跟随着他的動作進行配合。
逐漸的,歌聲中的情感變得沉重,每一句歌詞都像是灌入黎斯懷自身的全部情感般震顫着身形,屏幕上他的眼底溢紅,淚水綴在眼尾處,輕輕滑落。
光是看着都讓人心頭一緊。
一滴不知從哪落下的水花打在手背上,冰涼的感覺像個閥門,瞬間湧入一股複雜情緒,将安桐勝的心房堵得嚴嚴實實的。
緊接着這股情緒胡亂地在心口亂撞,将一直被骨架支撐的人于刹那間失去支撐般癱軟成泥,手腳徹底沒了反抗的氣力,讓難以訴說的感情堵塞在喉嚨,最後從眼底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