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衍之是想找大夫？我正奇怪今日小萍竟不在你身邊呢......”王爺執扇笑笑，“這不巧了嘛，這整個敦煌城中最好的大夫，此刻就在本王的府中。”

說罷，王爺端起茶碗飲了飲茶，似乎是想等等看少爺的反應。

見少爺隻是咬着唇不說話，複又接話：“若是衍之不棄，稍後我便命府中禦醫去為小萍醫治，隻要......”

“我答應。”少爺此次回答并未讓王爺久等。

“賢弟未免答得太快了，我連話都還沒有說完呢。”王爺笑意更勝。

少爺深吸一口氣，擡頭說道，無論王爺說什麼他會都答應，因為他相信王爺。

笑意在王爺臉上停頓了一刹，似注意到少爺腰間别的扇子後，王爺又笑了起來。

“西行這一路，這把扇子，莫非衍之你一直帶着？”

聽罷，少爺從腰間将折扇取下，我看到扇柄上月牙型的玉石十分精巧，仔細想了想，似乎少爺自曆城出發後确實一直将此物别在腰上。

“嗯，我......一直帶着；王爺贈扇之意，衍之銘記于心。”

王爺似乎對此話很是受用，直起身子、騰出一隻手按住扇柄上的月牙，對少爺說：

“可别和上次似的，再把我好心送的扇子還回來了。”

王爺聽說小萍在瓜州的驿站，便叫屬下回府請禦醫過去為小萍醫治。

又吃了幾杯茶，王爺和少爺約好明日于城西的月牙泉相見後，便讓我送少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少爺一直沉默不語，我也識相地并未多說話。

鄰近驿站，少爺突然囑咐我，說遇上王爺、和王爺約見之事先不要告訴小萍。

我有些不明白少爺的意思，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經過簡單醫治，小萍似乎舒服了許多，喝了藥便睡了。

王爺的禦醫自然是最好的，我聽到少爺念叨。

這一夜，我見少爺房中的燈幾乎亮了整夜。

許是少爺累了吧，我猜想。

九

次日禦醫一早便來驿站複診，說是王爺吩咐過了務必治好小萍姑娘。

少爺很有禮貌地向禦醫道了謝，我心想若是禦醫知道不久前少爺還曾腳踹他的同行會作何感想。

少爺囑咐了小萍一番，說自己打算出門逛逛，讓她在驿館安心養病。

臨走我聽到房間内的小萍有氣無力地和我說話，讓我在外時好好照顧少爺。

許是王爺恐少爺忘了約定，還親自派了馬車來接。

于是我摘下青璁身上的馬銜馬镳，一人一騎跟在馬車後護送少爺。

青璁不愧是匹好馬。

到了地方，我随着少爺被請到了月牙泉旁的高塔之上。

上了樓，眼前景象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隻見塔内的木質桌椅盡數撤去，衆賓客圍坐在軟榻之上圍成一圈，而正中心被簇擁着的是一位身子曼妙的西域舞女，正伴随着不遠處樂手的奏樂歡快地起舞。

少爺似也愣在了當場，緊接着就被王爺招呼着在主賓身側入座。

王爺主動向少爺介紹，說在座的諸位都是執掌西北各路軍隊的名将，好不容易齊聚一堂，定要一起享受歌舞、美酒、盡興而歸。

說罷便遞給少爺一杯酒，少爺陪着笑，開始與在場的将軍們對飲。

其實在場的将軍們并不在意少爺的出現，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中央的舞女一人身上

少爺似乎不喜歡這樣的場面，飲了幾杯之後就借口淨手而下了樓。

我正準備追出去，此時有人在樓梯口擋住了我的去路......

回了瓜州我便向少爺請罪，說自己護衛不利未能及時跟上少爺。

少爺沉默了一陣子，和我說沒關系，還說王爺是不會傷害他的。

少爺說，過幾日便是七夕，他答應了王爺要去他府上做客......

我說無需少爺提醒，我會幫少爺瞞着小萍的。

接下來的幾日，少爺除了在驿站陪着小萍，便命我帶他出去遊覽名勝古迹。

少爺去了曾經向我打聽過的有很多佛窟的地方，在我看來其實和洛陽的并無太大區别，隻是這邊的佛像似乎都是泥土造就的樣子，不明白為什麼少爺會想要專門來這一趟。

少爺像在洛陽時一樣，挑了所有佛窟中最大的一個，大方地留下了香火錢。

少爺像在長安時一樣，讓我帶他跑遍沙州的大街小巷尋訪民間美食，少爺最愛的好像是一種解暑的杏皮水。

少爺還小聲和我抱怨，說這裡的羊肉沒有河州的好吃......

不過少爺也承認，瓜州的蜜瓜天下無數，于是又偷偷背着小萍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