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宜祭祀祈福開光,忌探病納畜伐木。
太廟之内,莊嚴肅穆,香火鼎盛。僧人們敲着木魚,低吟誦經,佛香袅袅,梵音陣陣,一片祥和甯靜。
季景和今日身着一襲規整官袍,端重正謹,神情平淡,連那股妖冶之氣都壓低了幾分。
他跟随文武百官一同走進廟内。
宏築巍巍,寶殿翠華,少女盤坐于蒲墊之上,烏黑鬓發梳得整整齊齊,上面簮着一朵白色絹布嵌金珠花,身着一襲雪白色刻絲金菊吐蕊長裙,金絲勾勒出的花紋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輝,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她眉眼低垂,雙手合十,天光普照而下,整個人似乎瑩瑩發光,猶如九天神女下凡莅臨人間,聖潔不含一絲雜垢,讓人不敢玷污。
季景和看着她,逐漸陷入了恍惚,渾渾噩噩地跟随衆人一起行禮參拜。在一片低吟淺誦之中,他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識,雙膝重重跪下,額頭觸地,恨不得四肢匍匐,将自己完全獻于她。
神女是否真的普渡衆生?
如果是,那能否救救他。
化解他的淫|欲、貪婪、嫉妒、暴怒……将他從無邊欲海之中解救出來。他願舍棄一切,赤身袒體,永遠侍奉神女左右。
當額頭再次觸及地面時,他在心中反複默念,祈禱願望成真。
全心全意,虔誠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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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冥誕持續了整整一個白日,直至夜幕降臨,司馬徇前來觀禮參拜,這才徹底結束。
打坐了一天,衛雎揉了揉困倦的眼晴,便想回鐘粹宮休憩,卻被李順給攔住了。
“衛姑娘,陛下正在前邊等你。”
她擡頭一望,便看見皇帝正站在不遠處,靜靜看着她。
他今日穿的頗為正式,頭戴旒冠,身着明黃色五爪金龍紋冕服,腰束金黃玉帶,身形挺拔如寒松,既有文人君子的清雅,又有雷霆帝王的氣魄。
容貌金相玉質,膚色冷白,眉眼清峻出采,眼神淡漠暗含威壓,仿佛可随意看透人心,讓人不敢輕易造次。帝王威儀如巍峨高山,任憑誰來都如蝼蟻般卑微。
衛雎提起裙擺,緩緩朝他走去。
臨近他身邊時,司馬徇自然牽起了她的手,“今天好玩嗎?”
衛雎:“……”
……瘋子,他爹的冥誕有什麼好玩的?
她沒有回話,司馬徇也不介意,牽着她的手,直往禦花園裡的涼亭走去。
此時銀盤高懸,星月皎潔,清輝鋪滿地面,正是賞月的好時機。涼亭内的石桌上早已擺滿了美酒佳肴,等着他們入座享用。
司馬徇與衛雎一同進入亭内,宮人們連忙上前為斟酒倒茶,待他們開動之後,便不敢再伫立打擾,默默退至亭外。
衛雎吃了七八分飽之後,又喝了一碗甜湯,便放下筷箸,站起身倚欄賞景,注視着水中的月亮。
倏忽,有人從背後攬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圈禁在懷中,問道:“好看嗎?”
“好看……”
司馬徇低頭凝視着她的側顔,月色迷人,他卻覺得她比月華還要奪目幾分。
衛雎微微垂首,想要避開男人灼熱幽深的眼神。
他逐漸逼近她,形狀好看的唇瓣停在她的耳畔邊,聲音清磁,擾人心神:“衛雎,當朕的皇後罷。”
衛雎猛地擡起頭,似是不可置信。
司馬徇望着她,又重複了一遍,“做我的妻子。”
她有些無措,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這句話太過突兀,将她一下子砸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