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窈索性救坐在地上，看着冰冷的地磚，說：“他為了當官，要将我送給太守的爹做小，家人拿我換前途，我用家人換點錢，大家都一樣，我怎麼就罪不可恕了？”

“你胡說什麼？”冷長信瞪着眼問道。

盧氏不可置信道：“你真瘋不成？太守他爹早就死了。”

“是死了。”冷雲窈癫狂道，又說：“我藏在櫃子裡，聽到他們說話，那人說有個太守家的門路，太守爹孤身一人，隻要搭上親，何愁沒有官身，府上小姐成了太守家的姨娘，是多少人求不來的好事。”

周氏含淚道：“你既然聽見了，難道沒聽見我們拒絕嗎？”

“拒絕？什麼拒絕？”冷雲窈臉上的表情更加諷刺了，嗤笑道：“我看到——你們猶豫了，大概在我開始恨你們的時候，才開口拒絕，晚了。”

“你又胡說什麼？拒絕也要想清楚怎麼說，不然得罪了人，一家子都好不了。”周氏抹着眼淚說道。

盧氏失望道：“你就這麼想你爹娘？大人之間說話，什麼都要多思量。”

“我是小，可我不傻。”冷雲窈油鹽不進，冷笑道：“之後天天神情恍惚，難道是怕人家搶我？還是後悔了？”

盧氏哀歎道：“沒人那麼想，是你自己胡思亂想。”

“我胡思亂想？要不是太守他爹沒多久自己死了，我現在還不一定在哪兒呢。”冷雲窈沒有絲毫動容。

周氏道：“那時候生意上出了些問題，所以你爹天天發愁。”

“别拿我當傻子。”冷雲窈諷刺道。

盧氏不甘道：“你爹在你眼裡就是這麼一個人？”

“呵，那他這次一個人逃命，總不會又有内情吧？”冷雲窈反問道。

冷長信偏過頭，盧氏含淚道：“是我，是我逼他一個人先跑，我是想讓你們一個一個離開，走的人多了會被察覺，說早了怕你們露了慌張。”

冷雲窈冷笑：““你們心裡怎麼想的，怎麼說都行，是真是假，我自己會判斷，至少你們從來不會護着我，也不會為我辯解，什麼不好的都推到我頭上，我憑什麼不相信你們會拿我換權勢？憑什麼相信你們緊要關頭會護着我？今天那樣兇險，誰護過我？我花點送上門的錢怎麼了？難道我這輩子窩窩囊囊的活着？”

沉默，長久的沉默，盧氏垂眸道：“走吧，以後都自己過自己的。”

周氏将冷雲窈從地上扶起來，帶她離開，冷長信呆呆地坐在那裡，盧氏問道：“難道是我沒教好你們兄弟兩個？你們教導不了兒女，自己也立不起來，為何我的孩子是這樣的？好好的孩子被你們帶成什麼樣？從今以後，你們也别來見我了，你們能過就過，過不了就散，孽，都是孽。”

盧氏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門，無視冷長信的擔憂，獨自前往祠堂，在亡夫的牌位前，久久說不出話來。

王氏命人收拾東西，冷長立跟前跟後，王氏漠然道：“明兒一早，去官府解了契，兩個孩子跟我。”

冷長立看了看自己兩個孩子，冷雲裳默默偏過頭，一言不發，冷耀磨磨蹭蹭上前，說：“娘，咱沒必要——”

“等以後問罪，你要想跟着一起砍頭，你就待着吧，雲裳跟我走。”王氏收着箱籠，頭也不擡地說道。

“官府已經不追究了。”冷耀弱弱道。

“那你就待在這兒，保佑這輩子都沒人找事。”王氏漠然道。

冷耀一聽，心裡頓時沒了底，說道：“咱們一家和大伯分家也是一樣的......”

王氏冷笑：“你們姓冷的是一家人，你們這條船，我就不占地方了。”

冷耀說不出話，見冷雲裳離開房間，遲疑片刻也跟了出去，追上去頭疼道：“你走還是留？”

“走，留下算什麼？”冷雲裳滿不在乎地扯着衣帶，随意說着。

冷耀問她：“你不管爹了？”

冷雲裳擡頭，問：“我管？誰是誰的爹？他要是病了，我給他治，他現在好好的，一天天也不着家，我管什麼？”

“你怎麼這樣？”冷耀不由的大聲說道。

冷雲裳不滿道：“我怎麼了？他們鬧了又和好，和好了又鬧，反反複複、沒完沒了，說不定明兒又好了，要是好不了真走了，我跟着走也能落個清淨，留在冷家，豈不是在大伯、大娘手底下讨生活，你一個男人沒什麼，他們要是逼我跟誰成親，我還不如死了去。”

“說白了，你就是希望他們分開。”冷耀算是明白了。

冷雲裳不解：“爹今天沒選擇救我們，娘拼了命要救我們，你說我該選誰？”

冷耀皺眉道：“爹選了祖母，選了自己的娘，還有兄弟，這是男人的責任，就像我以後也會向着娘和你。”

冷雲裳更不明白：“那你現在為什麼不向着娘？”

“我們還有爹，我們現在應該向着爹娘，他們一起，怎麼能篡奪他們分開？”冷耀往台階上一坐，氣憤不已。

冷雲裳好像懂了，聳聳肩，他們變化無常，這次好像是來真的，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