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還小......”
守軍鐵面無情,驕陽拿出一袋錢,問道:“我跟你買點兒,行嗎?給孩子喝點米湯就行。”
“不行。”
“水也行啊。”
“不行。”
驕陽氣狠了,這群人真是油鹽不進,在北玄的邊境不好亂來,咬着牙,垂頭喪氣地回到大石頭上,歎道:“隻能等封衍來了。”
“恐怕沒用。”
日落之際,封衍三人趕到關隘,給守軍看過令牌,三人在隘口連喝好幾碗了水,面色泛紅,呼吸急促。
緩了片刻,還不等驕陽上前說話,封衍進了一旁的石房裡,從守軍口中了解情況後,沉着臉說:“即日起,将所有人到這兒的人趕走,二十裡外再設關卡,驅逐方圓十裡的所有人。”
“是。”
姬離憂在關内生起火,驕陽醞釀片刻,說:“外面那些人......這麼些年不是沒什麼事嗎?那裡面還有孩子,你能不能......”
紅色的火光映在所有人臉上,封衍眼神平靜:“如果我是一個遊俠,大可以破開關門,搶了水和糧食,分散給衆人,為他們仗義執言,帶他們找一個地方落腳,過上安穩的日子,可我不是。”
“将所有威脅擋在北玄境外,是我的責任。”
“我知道,我知道。”驕陽抿唇,換個角度說道:“給小孩兒一點水糧,也不行嗎?”
封衍反問:“小孩兒?昭國最詭異的,難道不是孩子嗎?”
驕陽愣住了,寒意從胸腔擴散到四肢百骸,難以置信地看着封衍。
封衍笑了,說:“如果,你能預言這件事沒有問題,我可以立即上奏,撤了關卡。”
驕陽看了看關隘,門是關着的,天也是黑的,外面的人,活下去的困難,不難想象。
不等驕陽做出抉擇,封衍卻勸道:“話一旦說出口,所有的後果,會像心魔一樣,跟随你一輩子,而且事關他國,你,和言國,要一起為你說過的話負責。”
封衍的話中帶着真誠,驕陽卻心口發疼。
“南陽是不是也不讓進?”驕陽又轉頭問姬離憂。
姬離憂眼神躲閃,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驕陽明白了,又問:“西邊不讓進,南邊不讓進,北邊呢?”
“北邊是流放之地,那裡的人兇惡野蠻,其實......雖然.....都擋着攔着,可總有攔不住的地方,要是運氣好、有本事,也能流竄進來。”姬離憂吞吞吐吐說着,“隻要被發現,肯定會驅逐,沒發現的漏網之魚肯定也有。”
封衍說道:“隻要查出緣由,确定與他們無關,禁令自然會撤掉。”
“那要是有關呢?”驕陽反問。
封衍沒說話,結果不言而喻,禁令會更嚴苛、更殘酷。
“你要殺了他們嗎?”驕陽又問。
“不是我。”封衍為自己辯解道:“不是我,是任何人,任何做出決策的人,都不會拿國家的安穩和未來冒險。”
驕陽明白了,結果出來之前,沒有人接納他們,隻能像天水村一樣,憑空造出一片湖泊,容他們栖息,隻不過這裡沒人有擡手造湖的本事。
“這山裡有水嗎?小溪?泉眼?”驕陽問道。
封衍歎道:“他們不止要求生,還要面對日益加重的驅趕,能不能在局勢改變之前活下來,全看他們的本事,既然決定了要驅逐,就不該做出暧昧的舉動,會讓上上下下執行命令的人摸不着頭腦,徒增麻煩。”
驕陽呆呆的擡起頭,黑乎乎的一片。
驕陽舉着火把靠近關外的人群,立馬有人圍了上來,看着一個個迫切渴望的眼睛,驕陽擡手,說:“别急,有話咱們慢慢說。”
驕陽歎了口氣,直接說道:“昭國出了什麼事兒,你們也知道,人家怎麼都不會讓你們過去的。”
氣氛死寂,驕陽又說:“你們現在也沒什麼選擇,西邊和南邊兩個國家會死命攔着你們。”
“你們可以去北邊,那裡沒有國度,是流放之地,身強體壯的,可以去試試。”
“最後,要麼回去,要麼在這山裡找個地方安頓下來,這山脈連綿不絕,找個好地方。”
“我呢,沒什麼經驗,隻能跟你們說些書裡的話。”
“你們可以找鳥,天上飛的鳥,這鳥啊,早上、黃昏都會去有水的地方,這水往低處流,山腳、山谷,哪裡草木長茂盛,可能會有水,有了水,人就能活下去,果子、蘑菇也不要亂吃,被蟲、鳥嘗過可以試試。”
“明天一早,他們就要趕人了。”
之前抱着孩子的婦人嘴唇幹裂,虛弱道:“姑娘行行好,收下我的孩子好不好?給口飯吃,讓他長大就行。”
驕陽吐出一口濁氣,不忍看她,說:“昭國出了那事兒,怎麼可能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