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越驚叫一聲,連忙過去将封衍往旁邊推了推,後怕地看了眼屋檐。
梁玉笙借着這個空當闖了進去,床上的瓷瓶橫七倒八,最後一瓶也沒了。
“哎呀!你們!唉!”梁玉笙痛惜不已。
“這藥不就是用來救人的,你這老頭把這東西藏着幹什麼?”姬離憂沒好氣道,将床上淩亂的藥瓶放進木盒裡,要是不這大夫好好處理了傷口,早就耐不住脾氣了。
梁玉笙見木已成舟,多說無益,也不想戳他們的痛處,伸手奪過木盒,轉身離開。
“你還有辦法,你馬上去收集什麼生機,傳給她。”姬離憂面無表情地盯着封衍說道。
封衍沉默地點點頭,對封越說道:“帶我去草木茂盛的地方。”
餘挽見兩人騰空而去,剛想開口,被梁玉笙趕到大堂。
“我去弄些花草放到院子裡,添點兒生氣。”
姬離憂語氣沉沉,離開了廂房。
驕陽想起什麼,慌亂地跑到前面,掏出一把金珠,說道:“我要熬些補氣血的、溫養身子的藥。”
梁玉笙見她如此,滿肚子的氣發不出來。
權當自己沒個防備,忘了這些面對親人即将離世的人,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藥堂一直溫着補血益氣的藥,梁玉笙拿了一個木托盤,倒了一罐放在托盤上,又放上一隻幹淨的碗和勺子。
驕陽拿了東西,匆匆回了廂房,放下托盤,往暮月頭下墊了軟枕,看着暮月了無生氣的模樣,強忍着情緒,舉起一勺藥,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喂進暮月嘴裡,褐色的藥汁從嘴角流下。
深吸兩口氣,驕陽熟練地捏開暮月的嘴,按着喉嚨,将藥送了進去。
姬離憂拉來幾車盆栽,滿滿地堆了一整院。
封越帶着封衍飛到野草茂盛的山坡,封衍不停地嘗試、感悟,回憶着當年的感覺。
“大哥......”封越小聲試探。
封衍無心解釋,也不想讨論别的。
封越繼續說道:“大哥,姬離憂知道你也是——,不能留他,要是讓朝臣知道......我去七王山,隻需要搜集一點點毒,沒有人會懷疑。”
北玄上下對天賦者的态度一向強硬,封衍的天賦能力,水平微乎其微,還是沒有一點威懾力的治愈,封越的天賦逃跑倒是一把好手。
“越兒。”封衍看着她,失望中帶着不解:“為何如此狠辣?”
“我不能讓他毀了你。”封越反駁道,北玄王儲,天之驕子,大好的未來,那麼高的位置,如果跌落,決不行!
封衍冷聲道:“不必,如果一張嘴、一點兒謠言就能廢了我,我也不必做這個太子了,如果你再如此意氣用事,就回去。”
驕陽在院中放置一張長椅,鋪上厚厚的被褥,将暮月放在上面。
院中擺滿了花草,還有幾盆小魚,遊的很是靈活。
封衍匆匆趕回來,擡手仍是微不可察的生機氣息,封衍五指收緊,無可奈何,
姬離憂瞪着他,封衍站在花草架旁,如今的辦法,也隻能試着解開心結,看看是否有用。
隻是一時半刻,心結如何解開?
當年,母親為他縫衣服時紮到了手,他拉過母親的手,撫摸幾下後,傷口不再流血,随後,傷口也沒了。
母親叮囑他,不許讓人知道,絕不能讓人知道,一旦被人知道,他們都會死。
他記住了。
母親重病時,他想為母親治傷,哪怕不當太子,被關起來也沒關系,可母親卻告訴他,他的能力與惡貫滿盈的前朝王室中人——夏棄,和他的能力一模一樣。
一旦他的天賦被人知道,一定會引起巨大的風波,母親的族人,封家,都會處在巨大的漩渦之中。
他的下場,不是被關起來,而是死,母親的族人也會一起死,還會帶着世人唾棄的罪名,罪孽種。
母親狠狠地瞪着他,不許他玷污自己和族人的名聲,不許他毀了自己的親人。
他眼睜睜看着母親手中不離剪刀,不許他靠近。
眼睜睜看着她,病重,病逝。
如今,噩夢萦繞,心結難解,無力雜亂的情緒快要将他逼瘋了。
驕陽聽着暮月微弱的心跳,快要聽不見了。
終于,沒有再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