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北玄的什麼人?”餘挽問道。
“不是,我們是言國人。”驕陽說道。
“哦,言國啊,北玄的......西邊是吧?”
餘挽聽說北玄西邊好像有幾個國家,也不知道是不是。
驕陽嗯了一聲。
餘挽見驕陽有些沉默,也察覺到自己的話不太合适,連忙打哈哈道:“不是北玄的就好,我們家就是當初從北玄跑出來了。”
“怎麼不去南陽?昭國比南陽......好嗎?”
驕陽在昭國這幾日,隻覺得昭國讓人喘不過氣。
餘挽努努嘴,感歎道:“南陽肯定好啊,可是南陽不頂事,北玄要他們送雞,他們能把雞鴨牛羊都送過去,我那些叔伯前腳跑進南陽,一旦北玄發話,哪怕有理,南陽也隻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抓起來送過去。”
驕陽不解,問道:“昭國不怕?昭國很強嗎?”
餘挽嫌棄地搖搖頭:“那倒沒有,但昭國跟北玄隔着山,通信不便,而且昭國亂,自己都顧不過來,哪裡還有閑工夫替别人抓人?”
驕陽又問:“昭國不生女孩兒,這事兒你知道嗎?”
餘挽道:“這個呀,以前我還真沒在意,不過這兩年,有點兒苗頭,也是才發現。”
驕陽不明白,問:“這樣奇怪的事,才發現?不是說有二十年了?”
餘挽算了算,說道:“沒有那麼多年,不過也差不多,十七八歲的姑娘也不少。”
“不過這種事還真不好發現,你比方說,一個地方好好的,突然有一年都生了男娃,那有什麼的?最多說一句:‘這一輩都是男娃。’,再來一年又有什麼稀奇的?誰把這事放在心上?”
“等姑娘長大了,官家富戶給自己家孩子定下,窮人家的隻當自己沒錢,不好定,一問媒婆,說五十個錢兒,等湊上五十個錢兒,又成了二百個錢兒,最後拖着呗,十來歲的小夥子,拖一拖又怎的?有什麼好急的?也就感歎感歎媳婦不好找了。”
驕陽又問:“朝廷也沒發現?也不管嗎?”
餘挽表情誇張:“朝廷?那群吸血蟲,成天迷着享樂,那是天天收稅,這兒也收那兒也收,好些地方直接反了,他們有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平叛,礙眼的很,好事沒有,欺負人的事想一出是一處,不知道收了多少會稅了,就陳記酒樓,下個月也不幹了,打算跟着我們商隊幹。”
驕陽在昭國極其煩躁,可暮月需要時間修養身體,一時不能颠簸趕路,不然去南陽也好,至少人還喘着氣兒。
“這昭國真煩人,真讨厭,連門都出不了,那些沒名冊的人怎麼活?”驕陽抱怨道。
“沒名冊?簡單,男的找個有名冊的人家,有點本事的可以認個爹,改個姓,再不濟賣身為奴,其實也沒人查男人,他們就是為了找個大家族做靠山,或是為了口飯吃。這事主要是為了女人,沒有名冊的女人......官府會帶走,誰家要聘姑娘,就去走門路,領一個回去。”
“這地方怎麼待人?”驕陽煩躁道。
餘挽道:“待久了也就習慣了。”
“你難道要一輩子扮成這樣?”驕陽蹙眉道。
“啊?”餘挽有些震驚。
“别地方的姑娘都穿着幹幹淨淨的衣裙,大大方方地走在外面,在昭國隻能剪了頭發,把自己的臉曬成這樣。”
驕陽越發覺得昭國的窒息,讓人喘不過氣來。
餘挽沒想到被她看了出來,她也不覺得自己像個男人,偏偏其他人看不出來,看不出來正好,被看出來也正常,說道:“嗐,還行,我覺得挺自在的,比其他人都自在。”
餘挽倒也不覺得什麼,驕陽憐惜的眼神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驕陽問道:“是不是生子問題解決了,這裡就好了?”
“解決?這問題還能解決?生男生女不是看老天爺的意思嗎?”餘挽茫然道。
驕陽也動搖了,不就是老天的意思嗎?
“好像也是,可這也不正常,應該是有人在搞鬼,需要查一下。”
餘挽不以為然,說道:“有什麼好查的?還能怎麼的?”
“其實不生女娃子也好,昭國這樣......生出來也是受罪,能有什麼好下場?男娃也一樣,不過好歹能出門,也容易活着,女孩就不一樣了,其實也能活着,就是——唉,總之啊,都不好活,女人更慘。”
兩人說着說着,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