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違背了約定,提前踏上了這條路。
但鶴鸢卻是——
“好厲害……”
“景元好厲害!”
充斥着羨慕、驚喜、高興的眼眸在眼前徐徐綻開,仿若多彩的夜空。
鶴鸢摸着他身上的盔甲,驚歎的聲音就沒停下來過。
在父母那邊受到的冷落,在鶴鸢這邊被溫暖了回去。
那天,兩個身量還小的少年在狹窄的房間裡一起試了盔甲,像将軍一樣、對着臨時折起來的紙人發号施令。
破舊的小桌上還留着“揮斥方遒”的痕迹,鶴鸢臨時做好的沙盤上插滿紅色和藍色的旗幟,被永遠保存在景元的箱子中。
約莫是累了,小少年們一起躺在地闆上,看着那身鮮亮的盔甲。
“景元。”
鶴鸢突然說,“既然你提前超額完成任務,那我們把約定改一下吧。”
他轉了個身,眼睛裡還帶着未消退的興奮。
“景元先去戰場上探路,我會努力跟上來、然後超過你的!”
“到時候,我們再一決高下,看看誰殺的步離人多!”
景元正想說好,就聽見鶴鸢又說:“不過…要是有什麼機會和政策,記得推薦一下我。我的水平你是知道的,絕對不會給你丢臉!”
“好。”
“還有還有,你要是先當将軍了,那罩着我的約定可不許忘!”
“好。”
“還有……”
“好。”
他都記得,不會忘的。
……
“這回能一決高下了!”
鶴鸢蓦然想起,原定的開幕儀式在下下周一,周一前的周末正好和景元“約會”。
要是提前了。
“沒事,以後有的是時間。”景元先開口安慰。
長生種不僅擁有漫長的壽命,還有足夠強大的身體,隻要還有一口氣,都能救回來。
那可不行!
景元好歹是他的竹馬,别人有得東西,景元必須得有,别人沒有的,景元也得有,怎麼能缺了!
鶴鸢忽然壓上欄杆,借力翻到了景元的陽台。
微風吹過他的發梢,帶來馨香的氣息。
忽然貼近的臉龐讓景元恍惚,也讓他錯過了那一瞬的狡黠。
“今夜,就當是我給你的額外補償。”
鶴鸢湊近景元的耳側,輕輕呢.喃。
“我借着愛的輕翼飛過園牆,因為磚石的牆垣是不能把愛情阻隔的。愛情的力量所能夠做到的事,它都會冒險嘗試,所以時間與空間并不是問題。*”
景元笑着推開他的臉,“既然如此,這位羅密歐先生先下去,然後翻牆給我看如何?”
“證明一下你的愛——”
鶴鸢癡癡地笑,忽然面對着景元張開手。
後腰靠上欄杆,身體彎折,像是液體一樣從陽台上到掉下去。
景元瞳孔伸縮,立刻伸手,卻什麼都沒抓到。
他向下望去,隻看見鶴鸢安安穩穩地落地,朝他揮手。
‘看着我。’
鶴鸢對景元做出口型。
隻見青年熟練又矯健地攀上院牆,像靈活的貓兒一樣在上面走動。
不出一會兒,再度來到景元的附近。
他伸出手,“景元,景元,把你的頭發垂下來。*”
景元斜睨他一眼,搖頭,“我可舍不得讓你變成瞎子。”
“王子閣下,還是努力用自己的武力上來吧。”
鶴鸢笑嘻嘻地爬上來了,就是身上的睡衣沾了許多灰,臉上也沾了些。
景元拉住他的手,用手指擦掉灰塵。
兩人像小時候一樣,扭扭擠擠地進了房間,又一起進了浴室。
再次洗漱過後,時間接近淩晨兩點。
鶴鸢打了個哈欠,和景元一起湊在新床上,擠着僅剩的被窩睡着了。
……還好和應星哥約的十點,不然睡不夠精力都沒法回複全。
他往景元身上蹭了蹭,抱住熱源。
密密麻麻的白色發絲成了他的枕頭,拉他墜入溫暖明亮的夢鄉。
景元的手從手臂與身體間的空隙穿過,按住鶴鸢的脊背。
他的下巴擱在鶴鸢的頭頂,鼻尖充斥着鶴鸢的氣息。
他們很久沒有一個被窩睡覺了。
再更久遠之前,即便是夏天,他們也會不嫌熱的擠在一個被子裡,偷偷聊着白天發生的趣事,然後早晨一起踩點去上課。
真是讓人懷念、懷念起來還是覺得快樂的時光啊……
一起試穿盔甲的午後,燥熱的天氣與燃起的心火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那叫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