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奪回屬于他的東西。
蕭馭之曾對她說,等阿淺長大,他就娶她為妻。
她信了。
後來她長大了。有一天,蕭馭之告訴她,他要出一趟遠門,可能兩三個月,也可以一兩年。
臨走前,他将裝滿薰衣草的香囊塞給她,說:“待我君臨天下,許你四海為家。”
雲思淺一直在等他,一直在等。
直到雲家遭逢變故,被屠了全家。
她與雲孟遙走散,流落街頭,乞讨為生,手裡卻時刻緊握那個刻着“魏陵州”名字的錦衣牌。
這個屠了雲家的男人,終有一日,她要他血債血償。
再後來,雲思淺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蕭馭之。隻見他一襲黃袍,她堪堪跪下,身體因卑微懼怕而顫抖:“陛下……”
……
一陣甜美的尖叫響起。
雲思淺猛地一墜,險些滑落到地上。
雙手攀住桌沿,撐起身子,頭發雜亂、睡眼惺忪的樣子,引得面前的少女噗嗤一聲,捂住嘴,笑得前仰後合。
“阿淺,你昨夜一直趴在這裡?”
學海閣的門已經被朗纓打開了。
看到雲思淺睡在這裡,朗纓驚愕道:“你你你你你,怎麼就這樣睡着了?!”
雲思淺憔悴的樣子,誰見了都會吓一跳。
更可笑的是,昨夜又被魏陵州放了鴿子。
“纓兒,沒事。”
她扶額,冀圖緩解眩暈,“急急火火的,有事嗎?”
“暗廠集會,需要商讨關于比武大會的事情。”朗纓說,“不過,黑豹的事,已經傳開了……”
二人來到集訓營,這裡被身穿黑服的暗衛們圍得水洩不通。
他們在黑豹屋裡看到了一封遺書,上面寫着他對某個奴籍女子愛而不得,因為家族差距,所以無法在一起。
衆人紛紛感歎可惜。
看熱鬧的朗纓啧啧兩聲,拍着手,搖了搖頭:“真是,天妒英才……哦,好像不對,是英年早逝哦。”
雲思淺面色平淡,無人察覺之時,唇角譏諷似的上揚。
因為那遺書是她寫的。
黑豹的字很難看,她用左手糊弄幾筆,這幫人就信以為真。
蓦地,眼前一暗。
隻見殘餘的燈火忽閃忽閃,吵嚷戛然而止,後背發涼的感覺在一瞬間蔓延。
耳畔是撕裂空氣的聲音——
寒月刀猝然襲來,衆暗衛頓時散開,生怕自己的胳膊被削掉。
看着那刀鋒在半空中盤旋幾圈。
最後一霎,吊燈落在地上。
轉瞬間,又回到主人身邊。
一隻布滿老繭的大手攥緊刀柄,小麥色的手背青筋爆凸。
周遭寂靜,猶如深夜的死亡幽谷,那腳步沉穩,聲聲入耳。
屋裡燃着噼裡啪啦的炭火,聽起來像極了焚屍的鍋爐。
男人長長的披風從身側掠過,雲思淺上下牙一栗,瞬間打起寒顫。
她微側半眸,餘光見他緊握黑鞘長刀。
寬肩與臂腕出的金色護甲紋路清晰質地堅固,那身黑色铠甲戰袍散發着身經百戰的磅礴之氣。
在暗廠,聚衆滋事本就是禁止的,暗衛是工具,也是消耗品,隻有摒棄人性,存天理,滅人欲,才能忠于主上。
很快,他們跪成三排,紛紛向蠱王殿下問安。
雲思淺微擡眸,看到魏陵州的食指在刀柄處點了三下,她眸光一顫,屏住呼吸。
因為她知道,魏陵州做了這個動作,就代表他要殺雞儆猴了。
雖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往日裡暗衛間亂事不斷,蠱王平時也懶得管,但他一旦出手,就不留情面,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方才誰在鬧事?”
魏陵州一句話,暗衛們大氣都不敢喘。
近日蠱王繁忙,極少出現在人前,暗廠管理有些松懈,誰能料到他會突然襲擊,抓現行啊!!
雲思淺向前方一瞥。
看到一個女暗衛跪在地上,雙腳瑟瑟發抖,一個不注意,“啊”地一聲,身體傾倒,撞到身旁的暗衛。
雲思淺眯起眼睛,瞬間認出了這個女子正是被黑豹欺負的暗衛。大概是看到仇人死了,心裡爽快,才忍不住滋事。
但是對于千蠱門來說,黑豹的死跟蠱王脫不了關系,雖然發現了遺書,卻也不該聲張。
魏陵州見狀,眼神示意旁邊的八角侍衛:“是她嗎?來人啊,把她拖出去,找個地方亂棍打死。”
女暗衛慌了,立馬磕頭求饒:“不,不要,主上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八角侍衛不敢違背蠱王的命令,正要抓起女暗衛将她拖出去杖斃,刹那間——
“不是她,是我。”
雲思淺站起來,冷靜地走到魏陵州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