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打開微信,往後翻找,自添加後就從未發過消息的許之的微信被頂到了非常末尾的地方。
他咬着吸管,敲出幾個字:你要去哪?
許之消息回的還挺快:?
SN:你現在坐的23路公交可不到育德。
“對方正在輸入”一行字顯示了好半天,李斯年還以為許之打了多少話呢,沒想到發過來隻是幾個字。
許:你是變态?
SN:???
許:又跟蹤我
這誤會可大了,在垃圾中轉站那次許之就懷疑自己在跟蹤他,李斯年有點無奈,他要怎麼解釋自己真不是個變态啊。
SN:我上午臨時被季老師拉去和慶城高中的籃球隊打訓練賽,結束後看手機才知道中午有飯局,但來晚了,就沒進去。
一長串解釋發過去,等了半天,許之那邊似乎沒打算再回複。
李斯年忍不住,又敲了句:董老師找你說什麼了?
過了會,許之才回複,冷冰冰三個字:沒什麼。
得了,這是不想跟他好好聊了。
又一次熱臉貼冷屁股的李斯年倒是沒有像上次那麼憤怒,他甚至發現自己似乎開始習慣許之這副德行,畢竟要真那麼好剝,也不是洋蔥了。
這樣想着,李斯年将手機揣進兜裡,溜達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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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許之都正常上下學,宛如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這讓李斯年越發搞不懂他被老董頭叫去的那一個上午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何必要占用那麼久的時間?
雙城高校籃球賽初賽在即,訓練的緊迫感也燃燒到了李斯年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每一個晚自習時間都要去體育館,周六也安排的滿滿當當,半天戰術剖析、半天對練,直到周日才給人休息了一天。
李斯年從前沒有這樣高強度持續訓練過,隻覺得渾身酸痛,在床上躺了整天,連飯都是讓李糯糯幫忙端進卧室吃的。
周一大課間,所有高中組的參賽隊員和其主教練都彙聚在育德體育館内,舉行抽簽儀式。
儀式是對外開放的,因此也吸引來了不少旁觀看熱鬧的學生。
替補無需上台,李斯年在白色短袖外套着隊服,坐在電扇風能吹到的觀衆席。
幾個同班同學進來看到他,都坐到他身邊。
“真好啊……”右後側傳來羨慕的感歎,李斯年側頭看,是魏旬。
在許之轉來之前,全年級理科成績最好的除了李斯年就是魏旬,他個子不高、戴着一副厚度可觀的眼鏡,其貌不揚,屬于丢人堆裡就找不着的那種。
兩年前,剛升高一時,李斯年就曾在籃球校隊招募大會上見過他。
他是主動來填表想要申請進入籃球隊的、李斯年是被體育老師從課上抓來的“千裡馬”。
魏旬身體素質和各項條件明顯不達标,自然最後沒能如願。
見李斯年對他的話有反應,魏旬很快站起身,跨過一排椅子,坐到了李斯年旁邊。
他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鏡,笑着說:“真羨慕你啊。”
李斯年投去疑惑的目光。
“能代表學校打球,多光榮,等到時候一上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會在你身上。”
李斯年幻想了一下他所說的情景,沒覺得有多令人振奮愉悅,但他也并不想掃魏旬的興,于是附和着點點頭:“是啊。”
話題停在這裡,二人陷入沉默,但李斯年沒覺得尴尬,因為他從來和魏旬都聊不到一塊,同班三年,說話次數屈指可數。
魏旬性格循規蹈矩到近乎古闆,講起話來總有點像是在念書面語言,而且一旦開口就滔滔不絕,李斯年聽着都覺得累。
倒是魏旬因為冷場而有些渾身不自在,他眼珠子骨碌碌轉着,想找話題,忽然看到對面觀衆席側門走進來一個人,頓時眼睛一亮。
“诶,你聽說了許之同學的事沒?”魏旬聲音壓得低低的,有種近乎猥瑣講小話的感覺。
李斯年眉頭輕皺:“什麼事?”
魏旬自覺找到了新話題,看起來有點開心:“他捅了老師,被慶城高中退學的事。”
李斯年淡淡回道:“聽說過。”
魏旬對他的反應有些失望,抿了抿嘴,又接着說:“那你知不知道,他捅的那個老師,這次籃球比賽也來育德了?”
話說完,他滿意的見到李斯年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了驚訝神色。
“上周我去辦公室送作業,聽到董老師正和許之談心呢,叫他就算再見到對方,也不能再沖動行事,要全力準備高考什麼的。”魏旬說。
李斯年恍然,原來那個上午,老董頭叫許之去,是說這些。
他擡頭看去,許之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短袖,李斯年和魏旬所在的觀衆席距離側門有點遠,隻見許之進體育館後,駐足左右看了兩眼,随後向左轉,繞到了觀衆席後面。
李斯年心覺奇怪,那後面是一面牆,除了盡頭處閑置已久的雜物間之外,什麼都沒有。
許之去那做什麼?
魏旬沒察覺到李斯年的分神,扶了扶眼鏡,繼續一本正經地說:“……我看你和他算說的上話,我覺得嘛,大家畢竟同學一場,你有機會可以勸勸他呀,還是高考比較重要,過去事情,就讓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