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桉稍微理了下自己的衣領和領帶,昂頭往裡面走進去。
方歸跟着他走進去,鼻尖動了動,沒聞到想象中的香味,失望地歎口氣。
進了裡廳,方歸最先注意到的是十幾個男人中的那個表情冷肅的女人。
她似乎是北歐人,看起來四十餘歲,有一頭銀灰色的卷發,黑色的女士西裝讓她看起來格外瘦削,她的棕色瞳孔閃現着鷹一樣的光芒,戴着一副尖銳的三角形金色耳環,整個人有一種冷冽尖銳的感覺。
方歸感覺到她掃過自己的目光像是寒冰一樣。
除了她以外,長桌上還有兩個男人,一個胖乎乎笑眯眯的中年男人,他和女人離得很近,桌前有一杯酒。
另外一個褐色皮膚的男人坐在最中央,他身後站着那個叫胡賽的人,他胳膊上的繃帶白花花,在一群黑壓壓的氣氛裡,顯得很刺眼。
看起來這三個人是正在商談某件重要的事。
楊桉的腳步停下來後,立即朝着女人低頭颔首,恭敬地喊:“西林小姐。”
那個叫做西林的女人晃動着橙色的烈酒酒杯,看了一眼楊桉,“你回來了?門羅呢?”
“按照您的命令,我已派人前去接應,立馬就會到。”
楊桉的話語挺尊敬,可語氣不是那回事,尤其是最後幾個字,語調揚起來。
西林像是沒聽到他故意的聲音,放下酒杯後,看向方歸。
方歸覺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某種意義,但無法搞清楚她在想什麼。
忽然,有一個人喊起來,“喂——那個老千?你把他帶到這裡幹什麼?”
方歸順着聲音看過去,胡賽發現了自己,正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瞪自己呢。
方歸立即朝着他眨眨眼。
看到他這嬉皮笑臉的模樣,胡賽臉色一沉,他大步沖出來,走到方歸面前,抽出槍頂在了方歸的太陽穴。
“我要殺了你!”他低吼着。
方歸歪頭,看了一眼楊桉。
楊桉立即伸手撕掉他嘴上的膠布。
“胡賽!”
坐在桌前的褐色皮膚男人喊住了他,“這可不是家裡,不要給我像是小孩一樣鬧性子,主人家在這裡,你給我規矩點!”
“哥!”胡賽像是撒嬌一樣。
西林忽然笑出聲,“沒關系,既然來石頭城做客,我就要盡到地主之誼,請便吧。”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也很随意說了句。
胡賽立即笑起來,扭頭看向方歸說:“我看這下誰救得了你!”
方歸卻不緊不慢地說:“你要不要再和我賭一次,既然你覺得我出老千,那麼我們來一次沒辦法出老千的賭局,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什麼賭局?”胡賽眯起眼睛。
“俄羅斯輪盤賭。”方歸笑起來,“這可是沒辦法出老千的。”
胡賽呼吸一頓,“你——”
方歸立即打斷他,“我沒有耍你,這是我們倆男人之間的對決,你覺得怎麼樣?”
他都把男人的對決這話說出來了,胡賽不可能不同意,尤其是這麼多人面前。
即便他害怕,但是他們這種人就是面子和臉比命重要。
果然胡賽哈哈大笑起來,隻是笑聲短促,不像是放松的樣子。
“你想和我來賭運氣?那我要和你玩玩!一發即中,看子彈是進你這個出老千的混蛋腦子裡,還是我的腦袋裡。”
他尖細的嗓音很刺耳,方歸歪頭躲了一下。
這一下激怒了胡賽。
他一拳猛烈的打在方歸的左臉上,即刻,方歸的臉上出現了青紫的瘀痕。
但方歸絲毫不管臉上的傷痕,轉頭看下西林,“美麗的小姐~”
他話沒講完,西林一手端着酒杯,另一隻手從腋下槍套裡掏出了一支槍丢在桌上。
那是一隻非常漂亮的柯爾特左輪,通體漆黑。
“我的槍裡有4發子彈。”她看好戲似的彎起嘴角。
“哦~那正好~”方歸看向胡賽,“我們玩點大的,四顆子彈不用掏出來,就這麼上,我可以先來。”
胡賽聽得一愣一愣,他瞪着方歸的臉,似乎不理解他的意思。
四顆子彈的概率,誰先來那基本上就是誰先死。
誰活下來誰就赢了。
他是在找死嗎?
“來吧~”方歸擡起被綁住的手,對楊桉說:“啊,忘記了我還綁着,你幫我在我腦袋上開一槍。”
楊桉:“????????”
這個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但是他很樂意!
楊桉揚起笑臉,小步走到桌前,單手拿了西林的槍,然後走回方歸面前。
方歸和西林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掃過楊桉單手拿槍。
二人都發現了對方不經意的視線,揚起來對視一眼。
方歸笑了一下,随即側頭說,“太陽穴吧。”
左輪手槍的冰冷槍口貼在方歸的太陽穴上,他微微一笑,好像鼓勵楊桉似的,“開槍啊。”
楊桉:“·······”
沒見過這麼急着送死的。
他毫不猶豫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