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轉頭,目光落在禅院甚爾身上,似乎是因為現在心情不錯,他靈魂裡的憤怒收斂了不少。
但那份火焰并沒有熄滅,它蟄伏于靈魂最深處,瘋狂叫嚣着其主人的不平。
在知道了天與咒縛之後,月見有些明白他到底在憤怒些什麼了,那是所有族人的冷嘲熱諷,是一母同胞的兄長對他遭遇的視而不見,也是長老們死不承認他的實力從而将他改為的仆從的行徑。
……诶?這麼看上去他好像某點忍辱負重的主角啊,那我是什麼?對其動辄打罵的蠻橫少爺,還是被其實力折服的跑腿小弟?
好怪。
月見回過神,嘴裡突然冒出一句:“甚爾,你脾氣真好。”要是換成自己,怕是一天都忍不了,甚爾居然在這裡忍了十幾年诶。
禅院甚爾:“……”真是見了鬼了,居然有人說他脾氣好。
禅院和司面色複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算了,少主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當那幾個被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族人不存在吧。
“說暫時,是因為感覺你早晚會離開禅院家,”被月見用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禅院甚爾難得産生了被看穿的感覺,“你對這裡很不滿,不是嗎?”
“禅院的大家确實對你不好啊,在這裡過的不開心,就那就換一個能讓自己過得開心的地方,人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的,不然活着多無聊啊。”
小小年紀怎麼說話就一把年紀的?禅院甚爾坐起身,一手撐在桌子上,重重揉了揉對面小孩的頭發,“别說的你很懂一樣,小鬼。不過你有句話倒說的沒錯,我确實對這裡很不滿。”
他突然咧嘴一笑,笑容之中帶着幾分令人膽寒的殺意,“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那幾個垃圾打的他媽都不認識。”
月見縮了縮脖子,覺得甚爾指的“垃圾”裡應該不包括自己,“那個……你手沒事嗎?”
手掌緊挨着烤盤邊緣,而且剛才好像還有幾滴熱油濺到手臂上了,真的不疼嗎?
禅院甚爾坐回去,大大咧咧伸出手往前一攤,别說被燙得起泡了,就連一點紅腫的迹象都看不到。
“天與咒縛,小子。”
“哇!”月見星星眼,看上去好棒!他也想要。
“……”禅院和司也可疑地沉默了,有點心動怎麼辦,他平時做飯的時候偶爾會被燙到,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那一下還是會痛啊!
禅院甚爾突然爆發出一陣完全不顧形象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接下來換成禅院甚爾接過烤肉的重任了,因為隻有他不怕油崩。
按照禅院和司的要求,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一片片的将各種肉類翻面,還得記得往上面刷刷油,調料倒是沒讓他來放,因為月見拒絕廚房生手來調味,小孩擔心他手一抖就往裡面撒一堆的鹽或者胡椒。
禅院甚爾拿着鐵夾,實在想不通事情為何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他明明是來當體術老師的,雖然現在名義上是仆從。
他手裡拿的不該是夾子,而應該是對練用的武器,這會也不應該在這裡坐着,而應該是在訓練場裡暴打,啊不是,訓練小孩。
又烤好了一輪,禅院和司開心的端着碗,吃現成的就是幸福,他表示對禅院甚爾改觀了。
月見目不轉睛地盯着禅院甚爾,看他面目猙獰的咬下一塊肉,那模樣就好像那塊肉是曾經瞧不起他的人一般,再看看一旁,已經高高摞起了一疊空盤子,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禅院甚爾消滅掉的。
這胃口好的有點過分了吧?這也是天與咒縛的作用嗎?月見本來覺得自己已經吃飽了,現在又忍不住想再吃幾口,但是他真的吃不下了。
是誰羨慕了我不說。
在快将月見小廚房的存貨吃完之前,禅院甚爾終于停下了筷子,禅院和司一臉無語地招呼其他下人過來收拾殘局,他可不指望這兩位大爺能親自動手收拾。
這會天已經黑了,禅院家坐落在樹林茂密的山頭,夜晚擡頭就能看見璀璨的星空,這是大自然的饋贈。
三人并肩坐在屋檐下,一人手裡捧着一杯解膩消食的清茶,杯中的熱氣袅袅升起,又漸漸消消散在空氣中。
月見突然開口,“甚爾,你會因為我沒有和長老們據理力争而怪我嗎?”
“希望你手裡的水隻是進了你的肚子,而不是你的腦子,”禅院甚爾不禁白他一眼,換來和司一個瞪眼,他一口氣将茶喝完,毫不客氣地又給自己添了一杯,“你這裡仆從的待遇都比我以前好多了。”
禅院甚爾緩緩擡起頭來,目光投向那無盡的夜空,心想着今天過得還算不錯,至與暴打小孩的事……明天再說吧。
“所以我晚上睡哪兒?”
“我不知道,你問和司。”
“……”
“你們不會沒給我準備吧?!”
“當然有給你安排!等會我就帶你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