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醒了。”
“嗯。”
顧佑安起來,把身上的衣裳疊好塞包袱裡。
顧文卿過來拆草棚子,幹草都捆好了,一會兒走的時候要帶走。
田家手腳快,不僅把幹草收拾好了,早食也吃了,白氏過來說話道:“昨兒半夜突然冷了,我把兩件舊衣裳都蓋身上了才勉強過得,這若是到了關外冰天雪地裡,我怕我晚上睡下,早上起來人都凍硬了。”
“别說喪氣話,會有辦法的。”
杜氏把白氏拉到一邊,倆人嘀嘀咕咕半晌,白氏想到身上偷藏的一把金線,她心裡總算好受點。
杜氏跟白氏一塊兒換洗過,知道她身上纏繞着一把金線,小聲道:“金子固然值錢,金線的工價比金子還值錢。京城裡的秀娘要找把金線都不容易,何況邊關。等到了山海關,你把金線作價賣了,你家一家四口,換四身衣裳還有多的。”
白氏摸一摸腰道:“要趕緊着些才行,越往北越冷,我怕我熬不到山海關那一日。”
白氏身子骨不如杜氏好,一路上病了好幾場,全靠顧家幫襯着才安穩到現在。
“快了。”
他們這些流犯受不住,難道那幾個差役就受得住?
這些日子他們抓緊趕路,路過驿站也不歇,不就是想早日趕到松江城麼。
為此,為了方便在野外搭棚子,他們借差役的推車放幹草,差役收了他們一點好處,也就答應了。
都着急。
兩刻鐘後收拾好,一行人又啟程出發了。
阿萱不肯穿草鞋,光腳走路小跑一段,又停下來等姐姐。
顧佑安牽她手:“想跟他們玩兒?”
阿萱瞅了眼李家蘇家幾個大孩子,輕哼一聲:“我才不跟他們玩兒,我跟姐姐玩兒。”
走了一段路,杜氏眼尖,看到路邊上有幾棵清熱解毒的草藥,趕忙拔了放背簍裡背着。
顧佑安跟着看了眼,她隻認出其中一些是紫蘇。
今天是個陰天,怕下雨,今兒趕路走得快,半下午阿萱走不動了,顧穩和杜氏一人背了一段路。
傍晚天陰沉得很,剛才跟路過的商隊打聽,下一個驿站在十裡地之外,怕晚上下雨沒處躲,黃差役催促着趕路,今晚上一定要歇在驿站。
還沒到驿站天就黑了,領頭的差役點了個火把,借着火把微弱的光,四家人推着木闆車沿路跟着。
許多天沒洗澡,身上早就臭了,顧佑安感覺自己鼻子早就被熏得不靈了,一陣風吹來,她鼻子似乎又好了,她聞到塵土的味道,似乎還有一絲水汽。
“趕快些,馬上下雨了!”
不等差役催促,四家人又是推又是拉,聚在木闆車四周,急急忙忙埋頭趕路。
拐過一道彎,前頭看到微弱的火光,差役大喜:“趕緊着些,馬上到了。”
一行人趕到驿站,冷雨淅淅瀝瀝下起來,驿站的驿夫站在屋檐下歎了句:“這怕是今年最後一場雨了。”
言外之意,待入冬了,就該降雪了。
四家一行二十幾人,驿站裡今日無其他人入住,倒是方便了他們,四家人都能住進屋裡躲雨避寒。
外頭下着冷雨,又人生地不熟,黃差役他們也不怕流犯跑了。到了驿站後,花了幾個大錢叫驿夫燒了菜來,還打了半斤酒,幾個人吃喝一頓進屋歇息去了。
差役一歇,杜氏就坐不住了,把幹餅子塞給兒子,跟白氏起身去找驿夫。
一刻鐘後,杜氏叫顧穩父子倆去廚下擡熱水。
等顧穩和古文卿去洗漱了,杜氏忙又跑去廚下燒水。
李家和蘇家人見了,也拿了些私藏的錢物去找驿夫通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