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那到了自己想要的答複,便一傾身讓開道路,順便拽着左正野的衣領把他也拽離第一案發現場。
外面的人進來了,劫後餘生的快樂讓他們一瞬間站立不起來,卻看到開門的學生們對他們露出抱歉的神色。
“喏,繩子,快感謝我的體貼吧。”江洵遠遠地躲在人群後面,傳遞過去幾根他輕車熟路拆解下來的窗簾的麻繩。
他突然注意到敞開的大門,又不耐煩地大喊:“還有,人進來了就把門關上,這也要我提醒嗎?”
接到繩子的學生額上爆出青筋,卻隻好扭頭溫和地對剛進來的人解釋緣由:“對不起,我們要先把你們綁住一段時間,不要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
“啊???”進來的人一頭霧水,卻很快在江洵“快一點”“緊一點”“别系蝴蝶結啊蠢蛋”的催促下五花大綁起來。
在一切都按照江洵的心意做好後,他滿意地像巡視自己領地的貓一樣轉來轉去,好奇地看向剛被綁的幾個學生,看他們能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信息。
“桀桀桀,讓我來看看,你們都知道些什麼?”江洵搓手興奮,被綁着的人還在一臉懵,但多少有些不好的預感。
“第一個問題!異變發生的時候響鈴了嗎?——異變就是指你們中某些倒黴蛋開始咬人的變異——那個大鐘的鈴聲?”
“好像有……?”
“有的,那時候安東老師剛好過來,他提醒我們該上課了,然後……”
“第二個問題,是誰先開始的?最開始的數目有幾個?是老師還是學生?男的女的?”
“科羅雅,她的身體一直不太好,課前突然很興奮,便一起來上課了,誰知道……”
“還有奧蘭!他剛說完今天要和我來一場足球賽的,就變得奇怪起來。”
“你當時在他身邊?”
“是的。”
“注意觀察他的情況,時刻準備控制住他!”江洵朝着行動自由的學生大喊,收獲了成片黑臉。
“确定沒了嗎?”江洵接着問。
這次沒人回答,過了一會,一個人很弱氣地說:“我們不知道。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來不及反應。”
“OK,那麼第三個問題,當時活躍在操場上的人大緻有多少?”
“有四個班,”一個人很快做出回答,“一百三四十人吧。”
江洵哦了一聲:“最後,異變的範圍怎樣?有傳染性嗎?死傷怎樣?”
這是一大片沉默。
“菲利斯幫我推開了奧蘭,我們平時就愛打打鬧鬧,”是那個被江洵注意的男生,“然後他的胸口突然多出一個大洞,我們根本來不及,來不及包紮,他就……死去了。”
“當時一切都像做夢,科羅雅躲在陽棚下躲避紫外線,她對這個過敏,我們就和她一起舉着陽傘奔跑,卻一下子變成了地獄,那把傘成了我們的盾牌,我們的武器……”
“山蒂……”
“好了好了,你們所有人都節節哀,讓苦情戲到此為止好嗎?”
江洵無可奈何地擺手,居然說出句這樣不近人情的話。
可是前一秒嬉戲的朋友下一秒就倒地或者變成敵人的哀痛讓他們沒心情去痛毆江洵。
沒人阻止他,江洵自然也意識不到自己的話有多麼不合時宜,其他人又是多麼不想聽他講話,雖然他知道了也隻會一笑置之。
但這時,他說:“之前的難過、傷感什麼情緒,趕緊給我化作奮鬥的動力啊,現在什麼異變的緣由,狀況都沒搞懂,在這裡兔死狐悲個什麼勁啦,難道說,你們是打算一口氣說完留在墓碑上的遺言嗎?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會幫忙記錄的。”
僅從内容理解上看,這話還是比較鼓舞人的,但不知道他腦中轉念一想了什麼,補充道:“哦不,按照現在這個混亂的情況,恐怕連墓碑都做不到沒人分到一座吧。”
又是,這種,讨人厭的話!這家夥難道對自己有多麼ky沒一點素嗎?在别人難過的時候說什麼詛咒一般的話啊???
衆人的心中不約而同激起了同樣的波瀾,是一種單單指向這個轉校生的,名為怒氣升騰的波瀾。
但奇怪的是,經此一役,先前不安分的心理也一同消失了,他們被帶入了和江洵一樣的邏輯,遇到困難→傷感無助→化作動力→解決困難。這種毫不考慮當事人心情、一昧力求解決矛盾的邏輯一般被認為是充滿功利主義的觀念,但卻是面對亟待解決問題的好方式。
“這家夥,也不是隻有壞毛病的嘛。”衆人想。
甚至再心軟一點的同學,已經隐隐在心中不由腦補“說不定他是故意說氣人的話,來安慰我們的呢?”
而扮演他們腦内劇場焦點的江洵,則在他們一臉怒氣地轉過頭來時,就第一時刻縮到了比他高一個頭的左正野身後,一副很熟練的樣子。
這下看他們的情緒都緩和下來,他又作死般探出個頭說道:“你們可真是喜怒無常,臉色變來變去的,難不成這也是被吓傻了的副産物嗎。”
拳頭又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