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了舞台，被燈光一照，她才注意到場館的座位上坐了不少人，不少工作人員暫停手裡的工作過來圍觀，但站最前方的是楚晚棠、梅總和另外幾個公司管理層，她們站在一起，偏着頭，看上去是在商量讨論什麼。
定點，擺姿，互動，轉身。
走完這輪，大家在舞台上按照五五兩組排開，展示造型。
梅總上台，在正中間站着。
她年近五十，保養得當，燈光下臉上肌膚平整細膩，沒什麼細紋，穿着一身休閑裝，氣質偏柔和，在跟自己的下屬交流。
懷幸在最邊上，人多，她沒有特意去藏自己的目光，隔着十來米，随大家一起看向在前方的楚晚棠。
如果她刻意不去看，才會有問題吧？
楚晚棠是天生屬于聚光燈的那類人，走到哪兒都是視野中心。
之前蘇澄還在懷幸面前聊過她們讀大學那會兒的事情，有次提到一個星探本來想去影視學校挖人，但在大學城下車以後随機抓了幾個路人學生問附近最出名的女生是誰，大家提到的都是楚晚棠的名字。
往後好幾個月，楚晚棠被好幾個公司抛出橄榄枝，全都無終而返。
如今，楚晚棠在服裝設計這一行也難掩光芒。
不過眼下的楚總監并不滿意大家的初次登台，她手裡拿着一份自己看時的觀後感，再看着台上依舊保持着姿勢的臨時工模特們，眉頭稱不上舒展。
她的目光梭巡着，很直觀地點出問題：“大家最大的問題是還是不夠自信，沒有拿出氣勢，其次是步伐節奏有些亂，我看見有人搶拍，還有……”說到後面，她無奈一笑，“今天或許都要麻煩大家在這裡練習，辛苦了。”
梅總擡擡手，和煦發言：“一遍遍來總會達到想要的效果，要相信自己可以。”
題海戰術的确有用，一個上午和下午過去，臨時工們展現出來的模樣發生了很大變化，等到明天正式彩排也不會耽誤其他組多少時間。
晚餐在就近的飯店包間解決，除了她們這些臨時工外，還有楚晚棠、梅總和那幾個管理層。
“岚翎”女性職員多，梅總一向寬和，私底下在自己員工面前，她沒多少架子，總結起來本次為秀場做的這些努力，又忍不住念叨公司這些年發展遇到的不易。
一張大圓桌，十多個人。
懷幸話不多，有些安靜，視線偶爾會落向坐在梅總身邊的楚晚棠身上。
過兩天就是她入職剛好一個月，轉正通知即将送達，此刻這樣的場面，讓她覺得來到“岚翎”是她這幾年做過的正确決定之一，就如同她曾經選擇跟楚晚棠成為家人一樣。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麼，楚晚棠端起水杯時，目光穿過幾個人，跟她對視，還淡淡地挑了下眉。
懷幸連忙坐得更端正些。
等低下頭假裝吃飯時，唇角不免往上翹。
時間悄然流逝，從飯店出來時已經到了八點。
梅總還有時間關心大家怎麼回去，她更建議大家打車回去，公司可以報銷車費。
老闆都這樣發話了，大家自然應下來。
沒一會兒，梅總和楚晚棠幾個管理層離開了。
場館這邊交通便利，地鐵和公交車站都近，懷幸在路邊做出一副自己在打車的樣子來。
幾分鐘後，她收到“司機”的來電。
她環顧四周，接聽這通電話：“師傅你好，在拐角嗎？好的，我馬上過來。”
落下這話，她就和其他幾個還沒上車的同事道别，一路小跑踩着夜色，到了百米外的路邊，鑽進熟悉的銀色轎車。
“乘客你好，請系好安全帶。”楚晚棠握着方向盤，很正經地道。
懷幸系好，抿唇笑笑：“姐姐，我今天表現怎麼樣？沒有丢你的臉吧？”
“表現得很好。”楚晚棠驅車前進，不吝于自己的鼓勵，“比萬依表現還好。”
“好誇張，這話可不能被萬依姐聽見了。”
楚晚棠輕笑：“沒關系。”
明天萬依也會一起參與彩排，這個消息瞞不住一點兒，早就傳遍，隻是她回國以後行程依舊忙碌，所以到現在也沒正式和懷幸見過面。
懷幸目前不在意這個。
她在意的隻有楚晚棠，耳畔又響起楚晚棠說的那句隻在意她的話。
也是這會兒，放在包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懷幸回過神，垂眼看着來電的“時微姐”三個字，想到在一旁的楚晚棠，她沒有立即接聽這通電話。
楚晚棠捕捉到她的反應，問：“怎麼不接電話？誰打的？”
“時微姐。”
懷幸看着主駕之人的側臉，說：“我等下回她微信吧。”
“接吧。”楚晚棠口吻輕松，“小幸，她跟你一起長大，是你朋友，我隻是不喜歡你把她放在家人這個位置。接電話而已，我不介意的。”
懷幸的确有這個考慮，聽楚晚棠這麼說，便不再猶豫。
她在手機這端露出笑容，喊了聲：“時微姐。”
聞時微開門見山：“杏杏，我明天就來京城啦，暫時隻能住酒店。”她輕咳一聲，“後面你有時間嗎？我加了中介，準備看看房，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抱歉啊，時微姐，我最近在忙工作，大概隻有晚上才有時間。”
“我知道你在忙工作，要的就是晚上時間。”
“那可……”懷幸一口答應下來，倏而聽見旁邊響起的一聲咳嗽，立即改口，“那可以讓姐姐一起嗎？”
聞時微似是料到楚晚棠會跟着，毫不介意地道：“沒問題，正好晚棠姐比我們都大，經驗多，讓她一起更好。”
通話結束，楚晚棠偏頭看了女生一眼，狀似無奈地道：“我隻是湊巧咳嗽一聲，沒說我要去，怎麼就把我安排上了？”
“那是我誤會了，我給時微姐發下消息。”
楚晚棠眉心跳了下，餘光見着懷幸真的點開了微信，才不緊不慢道：“我有車，看房方便一些。”頓了頓，“不過，沒有報酬嗎？懷幸。”